狐狸鬥軍官 - 第六章野心覆滅與萌發 (2)

　　隨便在街上買了些乾糧和火柴，貝納德便來到約定的橋頭。

　　第二個出現的不是阿山斯，是姬娜。

　　「姬娜？你為什麼會來？」

　　「我要和你們一起去。」

　　「什麼？我們是要到山上去，你不害怕嗎？」

　　姬娜搖搖頭，說：「因為貝納德在。」

　　「這…」貝納德的面龐不自覺有點發燙。

　　姬娜卻沒有意識到她的說話有什麼問題，繼續掛著平靜的笑臉，說：「可是，我們就這麼上山，不用通知家裏的大人嗎？不會讓他們擔心嗎？」

　　家裏的大人？貝納德想起早上發生的事。「什麼嘛！我們又不是小孩子。為什麼事事要知會他們！」

　　姬娜偷偷掩嘴笑了笑，說：「貝納德你很討厭被當成小孩子般看待嗎？」

　　「我哪有…」

　　「嘻…可是，無論我們長多大了，在父母眼中我們永遠是孩子呢。」

　　「這我可不知道。我是孤兒，沒有父母。」

　　姬娜搖頭，說：「從我們認識以來，我一直覺得貝納德是個讓人感溫暖的人。一個能給別人溫暖的人，成長時必定有溫暖的人看顧。所以貝納德身邊定是充滿關懷你的人。」

　　「是嗎？」姬娜坦率的笑容讓貝納德突然有種內疚感。是的，雖然是孤兒，但自從被維格家收留後，他從沒感受過孤單，也不再在意自己的身世。老爺是個親和的人，即使對待淘氣的他也少有疾言厲色；瑪利亞雖然外表嚴厲，心底裏卻還是疼他的；還有，迪亞歌…

　　整個維格莊園，和他最親近的就是迪亞歌。或許想要補償他失去父母的孤單，迪亞歌往往每事都寵縱他，這個，他是知道的。而當他搗蛋犯錯時，所有人要不就是同情他孤苦不忍心批評，要不就是莫不關心，只有迪亞歌狠得下心責罵他，然後又苦口婆心開導他。迪亞歌於他，就如親哥哥的角色，沒其他東西可以取替。

　　現在冷靜點想，自己會生氣，是因為迪亞歌小看他了嗎？他一直視迪亞歌為偶像，自己比不上他，是一點也不介意的，即使跟在他身後一輩子也無怨無悔，只要自己能幫忙他一點點就好。

　　那麼，是為什麼生氣了？

　　他腦海浮現那日午後迪亞歌在果樹下短睡時那疲憊的樣子。其他人或許以為迪亞歌又在躲懶，但他卻非常清楚迪亞歌定是又為鎮上永無終日的不平事忙碌了一整夜，因為一大早，農莊的人就在興高采烈討論著昨夜梭羅如何既教訓了跋扈的黑心商人，救了因得罪雷蒙而被處刑的無辜農戶，還搶回被下級士兵私下強奪的農作物收成歸還給眾人。一夜之間幹了這麼多事，迪亞歌定是一夜未合眼，天快亮才悄悄潛回房間，還沒入睡便被瑪利亞喝令起床，早餐後更被指派了密密麻麻的任務，早上到農地幫忙除草，午飯過後就來果林收成。他真想讓迪亞歌多睡一會，可惜才不過一刻鐘，就被瑪利亞發現，更被督促工作直至黃昏。他想幫迪亞歌跟瑪利亞理論，卻被迪亞歌笑著搖頭阻止了。

　　一個再怎麼厲害的人，也不能像這樣無日無夜的忙過不停。他心痛迪亞歌，他很希望自己有能力幫忙他。可是，迪亞歌卻一直拒絕他的幫忙；就因為他是個小孩子？讓他生氣的是為什麼自己總是表現得像個小孩子，為什麼在別人眼中他就只是個小孩子。

　　明明是想幫忙的，卻為了這個向迪亞歌亂發一通脾氣；忙沒有幫成，反倒為他添亂。

　　這樣的自己，確實是個小孩子。

　　實在應該向迪亞歌道歉。

　　「是的！我知道貝納德和我一樣，都是個幸福的人。」姬娜的笑容，在任何人眼中都像天使的。

　　貝納德豁然開朗，也笑了。「謝謝你，姬娜，你讓我正視自己了。」

　　姬娜搖頭。

　　「貝納德！姬娜！」

　　瘦小的男生走向他們。

　　「吉葛諾。」

　　吉葛諾看見他倆輕鬆的笑容，自己卻笑不出。「貝納德呀，我看…我們還是不要去吧…」

　　「怎麼了？」說話的聲音是從吉葛諾身後傳來。三人望過去，看見阿山斯大搖大擺地走近。「人都到齊了吧！那麼出發吧！」

　　「可…可是…」

　　「啊？是不敢去嗎，吉葛諾？那麼乖乖承認自己是膽小鬼就好了。」

　　「誰說我們不敢去了。吉葛諾是擔心待會逃跑的是你呢！吉葛諾，我們走吧！」貝納德拉過吉葛諾的手，往山坡走去。姬娜也跟在他們身後。

　　「貝…貝…」

　　「吉葛諾，聽著，我們必須爭這口氣，否則以後你在阿山斯面前再抬不起頭了。」

　　道歉的事，待從山上下來再說。

　　阿山斯暗暗吞啖口水，也追上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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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選哪一件好呢？」羅莉塔揚起粉紅色的裙子，卻又瞄向桌上寶藍色的裙子。「迪亞歌，你說呢？」

　　「你穿的話，哪一件都漂亮。」

　　她向他吐吐舌頭。「哼，說了等於沒說。」

　　他只能一面無辜。「我說的是真心話啦！」

　　「這位少爺說的話可不假！依我看，小姐你怎麼穿怎麼好看，乾脆兩件都買了，就不用煩惱了。」

　　「我才不著你倆的道。」看了看手上的粉紅色裙子。「粉色的我已經有好幾條…好吧，我就要寶藍色這一件。」

　　「好好好！」老闆陪笑。

　　「錢給你。」

　　「謝謝。」老闆一看手上的錢，微微有了為難之色。「咦！小姐，這個錢…不能用呢…」

　　「啊？不能用？！」

　　「是啊，這個是假錢。」

　　「什麼？」羅莉塔吃一驚。這錢還是剛才買別的東西時找贖回來的。

　　「讓我看看。」迪亞歌接過攤販手中的金幣，另一隻手在衣袋裏摸出另一個金幣，拼在一起。「比較起來的話…咦！真的，這個金幣的帆船少了一根桅杆呢！」

　　攤販無奈搖搖頭，說：「唉，最近有不少的假錢幣流入市面。才今天一個早上我就遇上十來個，真是防不勝防。」

　　「就你知道的，這種假幣是什麼時候開始出現的？」

　　「這個嘛…也沒多久，就是這五天的事，可是不少攤販已經損失慘重了。」

　　「難道軍方也不管管嗎？」

　　「聽說是派了剛從西班牙來的布內羅少尉去調查，可是好像一直沒有追查到什麼。」

　　「真是草包！」羅莉塔一聲嬌叱。「查封欠稅農戶、沒收農作物的動作倒快，遇到這種需要他們幹的事，卻如拉牛上樹，束手無策！」

　　「是的，我們向來只能自求多福。」攤販聳聳肩。

　　迪亞歌看著手上假幣，沉思。

　　地區不少財富都掌握在軍隊手上，當中金幣銀元應該佔了大部分。假幣湧現只會做成通脹，對雷蒙的管治及手上屯積的財富均無好處，所以很大機會假幣與軍隊無關。可是，撤除是軍隊所為，誰還有能力製造假幣？即使無視鑄幣的技術需求，要這麼大量鑄幣，需要一個溶爐和一個足夠大的地方。要是這樣，很難不驚動鎮上的人。難道假幣的鑄造工場不在城內？

　　城郊的地方…

　　一個不易被發現的地方…

　　足夠放得下巨大的溶爐…

　　既不會日曬亦不被雨淋…

　　啊？難道是…

　　迪亞歌抬頭，看向東面那座不時發出鬼哭聲的小山。

　　因為肆散的恐怖傳聞，那裏確是人跡罕至，聽說山上還有個廢棄的礦洞。

　　「那麼，這裙子我不買了。我身上的現金就剩這個了。」

　　「哎唷，小姐，這多可惜…」

　　「讓我來付吧。」迪亞歌把手中的真幣交給攤販。「這裙我送你作禮物吧！我也沒怎麼送你禮物。這種寶藍色你穿起來一定很好看。」

　　「誰要你送了！」羅莉塔嘴角的笑意卻出賣了她的內心。她高高興興的拿著裙子離開。

　　「東西都買全了嗎？」

　　「嗯。」

　　「那麼，我送你回去吧。」

　　羅莉塔微笑點頭。

　　購物的任務完成。

　　接下來，還有另一個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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