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鬥軍官 - 第三十二章奔上理想的最後 (8)

　　羅莉塔抱著托盤，和貝納德一同回到房間來。杭德羅和福特已經退出去了。

　　托盤上是輔助止血的藥品和雪白的繃帶，她輕輕把它放在床緣上。

　　貝納德爬到床上，掀開被子，小心把迪亞歌扶坐起來。羅莉塔則把手搭在迪亞歌身上的繃帶端頭上。她能夠看到自己的手在輕微抖動。狠狠咬一下唇，她逼使自己的手鎮定下來，慢慢捲開那一層層的紗布繃帶。躲在紗布底下的傷口一個一個顯露出來，尤其右胸和左腹上那刺眼的創口。

　　貝納德眉頭緊皺，卻不敢發出半分難過的聲音，他怕惹來羅莉塔的眼淚。

　　羅莉塔拿起清潔的白布，先理處他右胸上的劍傷。劍沒有傷到要害，刺口不長卻也不淺，到目前還未癒合，不小心拉扯到的話，還是會沁出血來，所以羅莉塔的手放得很輕，為傷口上了藥，再用紗布覆蓋纏好。至於左腹上的傷口，曾經由德梅爾醫生縫合過，所以復元的情況比右胸那傷口要好，只是縫口上發紅的肌膚，讓人擔心一旦創口感染發炎，情況會很糟糕。羅莉塔用沸煮過的清水，清洗傷口的周遭，拭乾餘下的水點，就為傷口蓋上紗布。最後取過繃帶，重新把傷口纏上。

　　她專心於處理傷口，心情變得平靜。反而是貝納德把所有傷口看在眼裏，最終忍不住發出一聲歎息。

　　羅莉塔抬頭看著他。

　　貝納德馬上驚覺自己失態，不禁有點慌亂，手施力的力度不自覺有點不穩定，被他扶持的迪亞歌差點向旁邊倒去。

　　「嘩！」

　　幸而羅莉塔及時拋下繃帶，扶穩了迪亞歌。

　　「對不起，姐姐，對不起！」貝納德趕過來把人扶好。

　　羅莉塔微笑地搖搖頭，繼續她捲纏繃帶的工作。卻見貝納德悶悶不樂的低著頭，於是她開口說：「貝納德，一直以來梭羅受的傷都是你為他包紮的嗎？」

　　貝納德嘟起嘴巴。「如果是在我眼前受傷的，或者傷口的位置他自己處理不來，他才會叫我幫忙，否則，他都是儘量瞞著我的，我就是知道。」

　　「怎麼也該謝謝你，謝謝你一直在他身邊。」

　　貝納德搖搖頭。「我希望我可以幫上更大的忙，可是卻總是為他招麻煩，有幾次是我害他受傷的。」

　　「不，能夠有一個了解自己說不出的苦衷的人在身邊，已經很不錯了。至少有你陪他痛苦，為他難過，不像我…」羅莉塔垂下眼眸。

　　「不是的！姐姐一直是哥哥奮鬥的原因。我相信在很多的絕境裏面，他必定是想起姐姐你，才能支撐自己硬闖過去的。」

　　「是嗎…」她的雙手微微顫抖。

　　「絕對是！對不對啊，哥哥？」

　　彷彿看到哥哥的肩膀略略抖動了一下，貝納德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深深眨一下眼睛，再張開眼的同時，他竟看到他哥哥的眼簾顫動，然後他再次看到那雙漂亮的藍眼珠。

　　「姐…姐！哥哥醒來了。」貝納德興奮得忘形，一手仍然扶持著哥哥，人卻俯身到他身前仰視著他。「哥哥，太好了，你醒來了！」

　　羅莉塔也顧不得手上纏到一半的繃帶，欺到迪亞歌身前。

　　迪亞歌那雙藍眼睛將焦點落在面前很近的一張面上。「你…」

　　「哥哥，你知道大家等你等得多苦嘛！太好了，我現在去通知老爺…」貝納德正要站起來開步走出房間，卻聽見那把依然虛弱卻仍清晰的聲音。

　　「…你是誰？」

　　貝納德愣住。「哥哥…」

　　「迪亞歌，你在說什麼了？」羅莉塔讓迪亞歌轉過身來看著她。

　　迪亞歌呆呆地盯著她的臉，然後艱難地吐出同一句話。「你是誰？」

　　「哥哥，別鬧嘛。我們都很擔心你呢！別跟我們開玩笑了吧！」

　　「哥哥？我是你哥哥？我是誰？」迪亞歌合起眼睛，再次睜開，眼裏卻仍然是一片空洞。「我是誰？」

　　羅莉塔和貝納德驚異的對望一眼。

　　「我去找德梅爾醫生過來！」

　　貝納德衝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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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看著德梅爾醫生為迪亞歌探了脈博、窺視了瞳孔、甚至輕敲大腦。由此至終，迪亞歌也只是呆呆的看著前方，沒說半句話。

　　德梅爾醫生放下聽診器，垂下手望著迪亞歌的眼睛，說：「你認得我是誰嗎？」

　　迪亞歌安靜的搖搖頭。

　　德梅爾醫生將旁邊站著的杭德羅拉到迪亞歌面前。「他呢？你知道他是誰嗎？」

　　迪亞歌注視著杭德羅的臉，努力在腦海中搜索。「…我們…認識的嗎…」

　　兒子空洞的眼神讓杭德羅一陣心痛。

　　德梅爾無奈的搖搖頭，把眾人拉到一旁。

　　「是怎麼回事呢？德梅爾醫生。」

　　德梅爾用手指搓搓自己的太陽穴：「照這樣看來，很可能是記憶障礙。這幾天的昏迷和現在這個記憶障礙，很大機會是從那頂樓跳下時的撞擊力擊傷了頭部。這症狀是有聽說過，但臨床我還是頭一趟遇到。」

　　「醫生，你會有辦法嗎？」

　　德梅爾攤攤手。「目前這症無藥可醫。病例上，有些人幾天後就恢復過來，但也有一輩子也無法回復記憶的。這可真說不準。」

　　「德梅爾醫生，你就只會說你什麼都做不了嗎？」

　　「貝納德…！」

　　「不是嗎？人昏迷了，你說要靠他自己的意志，現在失憶了，你又說無能為力，要你們醫生來幹什麼了？！」

　　「貝納德，不可以對醫生無禮啦！」杭德羅皺眉。

　　卻是德梅爾醫生按止了杭德羅。「是的。我這醫生真的白當的！什麼也幫不上忙。對不起，貝納德。」

　　德梅爾歉疚的神情讓貝納德也心裏一陣難過：「對不起，醫生，我不應該怪你，只是，只是看到哥哥這樣子，我…我難過呀…」眼淚已經滑出眼眶。

　　德梅爾輕輕抱住了他。「我了解。」卻也無能為力。

　　這邊，是眾人憂心忡忡的神情，羅莉塔抬頭，那邊床上卻是空洞迷茫的安靜。

　　迪亞歌，你真的打算把我們都忘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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