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鬥軍官 - 第二十四章兩個人的幸福湖 (8)

　　迪亞歌看著旁邊流逝的風光在發呆。

　　為免他再觸及傷處，今天貝納德一登上馬車就搶著駕駛的位置。他希望讓他多爭取時間休息。迪亞歌也樂於安坐。

　　「哥哥，你說需不需要拆開繃帶看看傷口的情況啊？」

　　沒有回應。

　　「哥哥？」

　　還是沒有回應。

　　貝納德稍稍被嚇一把，慌忙側過面來。看到迪亞歌只是張著眼在發呆，才暗舒一口氣。他吸一口氣，放開嗓門：「哥哥！」

　　「啊！」迪亞歌驚覺過來。「怎麼了，貝納德，幹嘛這麼大聲？」

　　「我已經喊你好幾次了！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傷口…」

　　「不是。你別緊張。我康復的速度一向不賴，這點小傷不礙事的。」

　　「但也不是在傷口還未癒合之時就去搬麥子嘛！瑪利亞真可惡！」

　　「她也不知道背後的事啦！是我先對她作出隱瞞，所以不能反過來怪她。」

　　「話雖如此說，可是她就不能找次賣我們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次嗎？」

　　「如果會的話，她就不是瑪利亞。」

　　「唉，幸好這次有老爺來放哥哥你一馬，否則瑪利亞才不會這麼輕易放手呢。」

　　迪亞歌眼前出現當時父親看著他時的表情，又陷入沉思。

　　「也不知道我們走後，老爺是不是要替我們承受瑪利亞的嘮叨。哥哥，你說呢？」

　　再次沒有回應。

　　「哥哥！」

　　「貝納德，你認為爸爸是不是看出了什麼，所以才讓我逃離勞動？」迪亞歌的神情突然顯得很認真。

　　貝納德也認真起來，說：「應該沒有吧。如果他看出什麼來，不可能不來向你證實吧！我覺得只是因老爺看出哥哥你身體抱恙還要強充，所以他才出手要瑪利亞罷手，好讓你得以休息。其實你現在的面色確實不太好，就是任何人都可以看出來，何況是最疼你的老爺啊！大概只有瑪利亞沒有注意到；因為她一直認為哥哥你遊手好閒，認定哥哥你就是故意藉口逃避工作的。」

　　「希望只如你所說。我實在不想提早為他帶來擔憂，縱然這擔憂最後或許是無從避免的……」

　　「其實讓他知道也沒要緊吧？無論哥哥你選擇做什麼，老爺他一直都支持你，但是內心應該也不是對哥哥你沒有期望的。如果他知道了真相，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可是，也會擔心得要命。而且是那種大義與私心之間的矛盾爭扎，無論那一方壓倒那一方，都讓他承受心裏的責難…」迪亞歌抬頭看著一排飛過的水鳥。

　　「哥哥…」他側面看了看他難過的神情，心裏也泛起一陣難過。「…我能明白的，因為這種感覺我身同感受。」他為梭羅的英勇喝采，將未來的希望全投射到他身上，希望他奮鬥，會為大家帶來期許的未來；可是他又不想哥哥去冒險，不想看到哥哥受傷，不想他犧牲任何東西。這種心情確實很矛盾、很煎熬。

　　「貝納德，可不可以請你答應我一件事？」那邊，那群水鳥已經降落在河面上。

　　「沒問題呀！哥哥你說吧！」

　　「你別急著答應。這事如果你答應了，可能成為你的一個包袱，你要仔細想想才好。我不想因為你不經意的承諾，將來讓你擔起了不情願的負擔。」

　　「啊…那是什麼事情了？」

　　「如果我有什麼不測，你能代替我好好照顧爸爸嗎？」

　　貝納德皺起眉頭：「哥哥…你一定不會有事的！所以照顧老爺的事，你是脫不了責任的！至於我嘛，不管老爺怎麼想，我早就把他當我父親看待了，所以將來，不管我有沒有能力，我都會視他如父親般照顧的！」

　　迪亞歌看著貝納德側面堅定的神情，點了點頭：「謝謝你了，貝納德。」

　　「不用謝我啦！我說了這個早是我認定的責任。不過嘛，無論我怎麼伴陪老爺，甚至對他百般照料，都不可能替代你在他心裏的重要位置的，所以你絕對不可以讓自己出事…」

　　「我明白。我當然不會拿自己的性命作兒戲。只是，很多時候事態發展都不是我能控制的。但我答應你，我一定不會掉以輕心，不顧一切。」

　　「嗯，那就好。」

　　然後，馬車已經靠近普里多莊園。沒有猶豫，車子一直飛奔而往。

　　「要迪亞歌你親自把紅酒送來，怎麼好意思嘛！杭德羅先生真客氣。」卡洛斯看著面前一大箱紅酒，笑逐顏開。

　　「叔叔你也不用客氣。」迪亞歌目光瞄向卡洛斯身旁的羅莉塔，後者沒有一貫的笑容，只是沉默的低著頭，甚至不去看他一眼。他想，可能她還在為他沒有道出那油畫背後的意義而生氣。

　　可能羅莉塔的沉默實在太明顯，連卡洛斯也發現女兒的反常。他認為解鈴還需繫鈴人。「對了，迪亞歌，你有事在趕忙嗎？」

　　「現在嘛，手上沒什麼要緊事。」

　　「那就太好囉，有件事想請你幫忙的。」

　　「叔叔請說。」

　　「羅莉塔，最近在溫室裏培植那些新品的花種，那些花苗不是一直不太對勁嗎？聽說迪亞歌在這方面也有些研究，我看這樣吧，羅莉塔你就帶迪亞歌去溫室去看看吧！」

　　「爸爸！…好的…」

　　「迪亞歌，可以幫忙嗎？」

　　「沒問題的。」

　　「那就拜託你了。」

　　「那我們去吧。貝納德，你要一起去溫室逛逛嗎？」

　　「不了，姐姐。我記得前幾天你們農場裏剛出生的一窩小白鵝，我看著牠們破殻而出的，我現在想去探望牠們呢！」

　　「嗯，那回頭見。」

　　於是，只有二人踏上前往溫室的路。

　　起初，兩人都看著前路，沒說話。

　　迪亞歌發現自己在羅莉塔面前越來越無言；明明有諸多大小事情想要和她分享，明明有滿肚子的想念想對她傾訴，明明有無盡的愛意想對她表白，可是他什麼也不敢說。不說，他知道自己會很痛苦，說了，他怕自己會後悔。一下沒注意用力，肩上一陣痛楚刺激著神經，讓他更立了決心不說。

　　羅莉塔卻沒有他這番心思，所以，是她先開口說話。

　　「是生病了嗎？你的面色不太好呢。」

　　即使沒有多看他，她還是注意到他和平時的不同。他心裏一陣溫暖。

　　「沒有，只是昨晚沒有睡好。」

　　「還能說你不是笨蛋嗎？連自己都不會照顧。」羅莉塔偷偷瞄了他一眼。「我看，我們還是回去，讓你可以到屋裏去歇歇吧。」

　　「不用不用，我可以的。」

　　「嗯…」

　　兩人繼續前行，再次陷入沉默。

　　然後，又聽見她開口。

　　「我還是把那幅畫要回來了…就算它是膺品…」

　　這次，換他偷偷瞄她的面。他看到她面上有著微笑。

　　「…因為我還是很喜歡它。我把它掛在我睡房裏那道牆上。你真的沒覺得上面畫的風景像某個地方嗎？」

　　「唔…啊…像哪裏了？」他把眼光移回面前的路。

　　「真沒看出來嗎？說你笨真沒錯。」她嬌叱一聲，然後聲調又柔和起來。「我覺得它像那個我們經常去的小湖。那是一段很美好的時光呢…我們也很久沒去過那裏了呢。」

　　那裏，確實有著他們之間的許多回憶，那些他願意珍藏心裏一生的回憶。他也輕輕笑了。「確實是很讓人依戀的時光…」

　　「我很喜歡那裏…呵呵，上次和雅露露談起那小湖，她更說笑的提議我在那裏進行婚禮呢！」她紅著面笑著。「我才不會這麼做啦！我只想它成為我和所愛的人專屬的回憶。」

　　她難得的愐倎表情讓他心裏一陣難過。

　　「怎麼不說話了？」她抬頭看他，看到他也在看著她。「你…你…別以為我說的是你啊…」紅著面又別過頭去。

　　「當…當然。」

　　她偷偷笑了笑，取笑自己的尷尬。然後爽朗一笑，再次抬頭看向前方。「不過，不跟所愛的人之外的人分享這道風景，我將來的孩子或許是例外的。我想，將來，我有了家庭、有了我的孩子，我一定會帶著他們到小湖那裏去玩。」她的笑容很甜。

　　眼前是許多年後，羅莉塔牽著丈夫的手，帶著一對孩子漫遊湖邊的幸福景象。牽著她的手的，或許不是他，但看到她的幸福，他也感到心滿意足的幸福。

　　「羅莉塔，答應我，無論到時候你身在何處，都一定要帶著一家人回來小湖看看！」到時候，即使我已經無法與你相見，我的靈魂一定還會縈繞在這湖邊，等著看到你安好。

　　不知道他背後的深意，話聽在她耳裏卻變成另一個含意。她微微一笑：「當然。」

　　回她一個微笑，他抬頭看著湛藍的天空，說：「希望到時候，這裏已經得到大家期待的自由吧！」

　　她也仰起頭。

　　「一定會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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