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鬥軍官 - 第二十四章兩個人的幸福湖 (4)

　　「你真的看清楚是昨天的那位老伯？」

　　「是啦！雖然細節上畫得有點差距，但大體上感覺就是他啦！你去看看就知道。」

　　一大早，貝納德便跑來把迪亞歌拉到市集去，因為他自覺有驚人的發現。

　　這個發現來自於現在二人眼前的一塊告示板上。這是軍方的通緝告示張貼板，當中第二行最後一張通緝令，正是一個看似六十多歲的老人，名叫奧菲．拉培爾。

　　「這畫像確實很像昨天那位老伯呢！」迪亞歌看著那張通緝令，不禁托著腮思考。「這裏說他所犯的事，是侵吞南印度貿易公司的重要財產。」

　　「又是南印度公司呀？」貝納德皺起眉頭。「姑勿論事情涉及這家可惡的公司，看那個老伯，脾氣雖然古怪，卻怎麼也不像個會做這種壞事的人啦！」

　　「他的確不像個壞人…」

　　「迪亞歌！貝納德！」

　　二人聽得出是肯查斯中士的聲音。轉過身來，果然看到中士領著他的部隊走近。

　　「中士。」

　　「你們在看通緝令啊？」

　　「噢，是的，我看昨天你們好像在追緝什麼人，便好奇來看一下那個人到底是什麼來頭嘛。」迪亞歌面不紅、心不慌。

　　「你們有沒有看見過這個老頭？如果把消息通報，成功抓到他的話，你們會有一筆可觀的獎金的。」說話的是中士身旁高大的男人。

　　迪亞歌記得他就是昨天跟中士一起搜捕那位老伯的人。

　　這時，中士也毫不介意的向他們介紹。「這位是南印度貿易公司的保安隊隊長馬加諾先生，這次與軍方合作捉拿犯人，主要由他負責。」

　　「啊！」雖然眼前這個男人外貌平庸，但貝納德一聽見是南印度公司的人，馬上覺得他面目可憎。「那個老頭到底犯了什麼罪呢？中士。」

　　「這個嘛…」肯查斯其實從未考究過犯人的罪狀。「不就寫在通緝令上嗎？」

　　「上面寫是侵佔了南印度貿易公司的重要財產。到底是什麼財產？重要得使他成為一個通緝犯？上次那幾個搶劫鎮郊幾戶農舍的強盜，也未見會成為通緝犯，需要軍方花耗這麼多人力物力去追捕呢！」迪亞歌一面想不明白的樣子。

　　「這個嘛…」中士語塞。

　　「軍方重視聖德斯科的貿易發展，對海外到來的公司非常重視，大力支持。對這種公司發生的任何重大的侵害，軍方當然非常著緊。我們南印度貿易公司正是這樣的公司。」馬加諾的語氣是絕對的強勢。「當然，通緝令的賞金，我們公司絕對樂意承擔。」

　　都這樣說了，誰都知道軍方與南印度貿易公司利益牽連不淺。

　　迪亞歌繼續不動聲色。「賞金是很吸引呢！不過，可惜我們沒有見過這種罪犯，與這筆賞金無緣了！」

　　「你們就幫忙注意一下嘛！這老頭很狡滑，我們已經被他逃脫了幾次。」中士皺眉。

　　「對，有消息就告訴我們。中士，我們繼續巡邏吧！」

　　「好的，馬加諾先生。」

　　軍隊的人馬續漸遠離告示板。

　　「軍隊什麼時候變成南印度公司的走狗了？多難看！」貝納德朝軍隊離開的方向吐舌頭。

　　「這只是個開始而已，只怕將來會變本加厲。」迪亞歌無奈的搖搖頭。「不過，目前更讓人擔心的是那位老伯的處境。」

　　「嗯，哥哥，既然我們都認為他不是壞人，是不是要想辦法幫幫他？」

　　「是的。但必須先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你昨天不是說那位老伯曾經問起過關於一個叫詩比亞的小女孩嗎？或許我們可以從這個開始查起。你知道那小女孩的住處吧？」

　　「好的，沒問題，我來帶路！」

　　貝納德帶著迪亞歌來到市集西邊的民房區裏。他們停在其中一間房子外面。

　　「我沒記錯的話，大家說過新搬來的那家人就是住在這裏的。」

　　這時，房子的門剛好打開，走出一個中年婦人。

　　「你們是…」婦人困頓的看著門外這兩名陌生人。

　　「夫人，你好！」迪亞歌友善的微笑。

　　微笑有讓人放開警戒心的能力；婦人也略為輕鬆的笑了笑，說：「你好！有什麼貴幹？」

　　「請問這裏是否住了一位叫詩比亞的小妹妹？」

　　「我在這！」房子大門旁邊的窗戶被打開，一個小女孩坐在窗台上，把頭伸出來，好奇的想要看看是誰在找她。窗戶這麼被推開，本來靠在窗台上的布娃娃失去依靠，掉出窗台，掉向外面的地上。「啊！」女孩發現這狀況時，伸手已經拉不回空中的布娃娃，人一急，手伸得更長，整個人的重心向前，讓她整個人從窗台上失去平衡，跟隨布娃娃墜向地面。

　　「啊！」婦人失聲尖叫，正欲搶前去救，卻發現有人已經先她一步。

　　迪亞歌所站的位置較婦人接近，加上眼明手快，伸手接過半空的布娃娃，再在女孩墜地之前及時抱住了她。

　　驚魂甫定，小女孩定定神再睜開眼，就看到眼前一張漂亮的男生的臉龐。

　　「…謝…謝謝。」

　　迪亞歌搖頭笑了笑。「這種打招呼的方式也太特別了吧？」

　　小女孩雙頰泛紅，愣愣的一時不懂回應。

　　迪亞歌讓她安穩的站到地上，然後把另一隻手「救」回來的布娃娃遞回她面前。「你好，小詩比亞。我叫迪亞歌。」

　　「嗯…你好。」

　　「我叫貝納德。」貝納德也從迪亞歌背後伸出頭來。

　　婦人也趕到詩比亞跟前：「詩比亞，你沒受傷吧？有沒有嚇著呢？你還真不小心嘛！」

　　把布娃娃抱在懷中，詩比亞看來也從驚嚇中回復過來。她對婦人搖了搖頭，說：「我沒事。」然後抬頭望向迪亞歌二人。「你們是來找我的？」

　　「是的。」貝納德搶先開口。「我們想知道詩比亞你認不認識一位叫奧菲．拉培爾的老伯呢？」

　　迪亞歌知道不該讓貝納德一來就問這樣的問題，只是他沒想到他開口那麼快，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果然，聽見貝納德的話，婦人頃刻收起面上的笑容，迪亞歌也沒有錯過小女孩眼中一閃而過的警備目光。

　　「我們不認識你所說的那個人。抱歉了。詩比亞，我們回屋子裏去。」

　　婦人再沒回頭，小女孩也沒有再看他們一眼，迅忙走回房子裏去，把門緊緊關上。

　　門關上時扇起的風一下吹動二人的髮梢。貝納德一面無辜的看著迪亞歌。「是怎麼了？難道我說錯話了嗎？我們像是壞人嗎？」

　　「這和我們像不像壞人無關。」迪亞歌聳聳肩。「你只要站在她們的處境想想，不難理解。要是你認識一個通緝犯，有陌生人突然向你問起他，你不會特別敏感，特別防備嗎？」

　　「就是說我做錯囉…哥哥，對不起。」

　　「也好，多碰幾次釘子，你下次就能學會避免衝動行事了。」迪亞歌揉揉貝納德前額的頭髮。

　　「我會注意了…只是，現在把她倆嚇跑了，我們要如何追查下去？」

　　「看來暫時是無法從她們身上探聽到什麼了，只能試試從附近的人開始打聽，看會不會查出點什麼端倪。」

　　「嗯。」

　　兩人正要開步，遠處卻傳來一陣人馬嘈雜的聲音。抬頭看去，肯查斯中士的部隊鋒擁而至。軍隊的目標不可能是迪亞歌他們，那麼，只能是他們身後的那間小屋。

　　迪亞歌心覺不妙，只是眼下情況卻不易輕舉妄動。

　　「迪亞歌？貝納德？怎麼又是你們？你們怎麼會在這裏？」

　　「應該是我問中士你啊！你們是來找我們的嗎？」

　　「我…」

　　「誰要找你們了！」不等中士回答，他身邊的南印度衛隊隊長馬加諾率先開腔。「不想被軍隊捉回去，就別站在這妨礙我們的行動！快滾開！」

　　「什麼行動了？這裏有些什麼嗎？」迪亞歌明知故問，不過想為屋裏的人爭取點時間。

　　「軍隊在執行捉拿通緝犯的任務，這些事情與你們無關啦！」

　　「通緝犯？是剛才說的那個老伯嗎？」

　　「夠了！別在這囉唆！無關痛癢的人就給我閃到一旁！」馬加諾一把將迪亞歌推開，舉起手五指向前一屈。「上！給我把門踢開！」

　　身後部隊紛紛衝前，排出架勢，然後其中二人兩腳把房子的門踢開。屋裏的婦人抱著小女孩詩比亞在懷中，瑟縮在一角。小女孩卻沒顯得懼怕，一雙小眼睛瞪著搶進來的軍兵，充滿恨意。

　　「拉培爾在哪裡？快說！」馬加諾朝婦人大哮。

　　「我們不知道。」

　　「哼！給我搜！」

　　軍兵通屋內檢查，進入每個房間，打開每個櫃子，揭開每個角落。

　　「稟報大人，沒有發現可疑人物。」

　　「唔…怎麼可能…」馬加諾咬牙。「你們，快把他供出來，快說！」

　　「我們真的不知道啊！」

　　「可惡！機會給你們了，是你們不珍惜，那就不要怪我！」馬加諾走近二人，一把扯開婦人，另一手就抓緊了詩比亞的後衣領。

　　「哇！」詩比亞和婦人同時大叫。

　　迪亞歌和貝納德被軍兵攔在門外，卻也能透過敞開的門縫看到屋內的情況，因此當他們看到馬加諾向小女孩出手，不能不著急。

　　「中士，難道你能容許軍隊向小孩子使用暴力嗎？！中士！」迪亞歌朝肯查斯的背影喊叫；他相信中士還是保存著點點良心的。

　　回頭看了看迪亞歌和貝納德生氣的面，肯查斯覺得那根戳在心上的刺更加顯著。他對馬加諾開口：「我看，對孩子使用暴力好像不是太好吧…」

　　「哼！這不是普通的孩子。她是通緝犯的孫女。明知道她爺爺在哪裡卻不說，就是共犯，就可以抓回去審問！」

　　「話雖如此，可是嘛…」面對強勢的馬加諾，中士顯得無可奈何。

　　馬加諾根本沒把肯查斯中士放在眼內，抓緊衣領的手沒鬆開，另一隻手就從詩比亞頭頂抓著了她。

　　「討厭！討厭！你這壞人！」詩比亞奮力掙扎。可是馬加諾根本不在乎弄痛小女孩，雙手的力度越發加重。

　　迪亞歌快看不下去，卻在他有所行動之前，屋裏的地板底下傳來喝罵聲。

　　「你快住手！」其中某塊地板被揭起，一個老人出現在眾人面前。「我出來就是了，你趕快放開詩比亞！」

　　馬加諾鬆開手：「嘿，你終於肯出來了？很好！把通緝犯帶回去！」

　　「是！」

　　看著拉培爾被軍兵押住，從屋子裏提出來，貝納爾用焦急的目光望向迪亞歌。

　　迪亞歌只能暗暗向他搖頭示意。此時整件事的詳情未清，不宜輕舉妄動。

　　本以為馬加諾抓到拉培爾，便會心滿意足，可是萬沒料到他竟把小女孩詩比亞也一同拉出來，準備押上囚車。

　　這下，拉培爾確確實實顯得焦急。

　　「馬加諾！你抓我就好了！幹嘛把詩比亞也帶走？！快放了她！」拉培爾抖了抖被軍兵壓制住的肩膀，對馬加諾咆哮。

　　「放開我，你這個壞人！」被馬加諾提住衣領的詩比亞扭動身體，希望藉此擺脫他的牽制，卻徒勞無功。「放開我！」

　　「小鬼，你給我安靜點！」馬加諾一手又往小女孩頭頂抓去。

　　「嗚…」

　　「詩比亞！」

　　「中士！這小女孩不是通緝犯，為什麼要把她帶走？更何況是對毫無還擊力的孩子使用暴力？中士，你真的不管管嗎？」迪亞歌再次向肯查斯施壓。

　　這次，肯查斯走近馬加諾，按住他的手。「馬加諾先生，無論如何也不能對孩子使用暴力吧！這是我當軍人執行命令的底線了！請你住手吧！」

　　「你…！」

　　趁馬加諾手上的力量略略放緩，詩比亞成功掙脫出來，衝向自己的爺爺。拉培爾也擺脫了兩個軍兵的壓制，伸手把孫女擁入懷中。

　　「爺爺…」

　　「詩比亞。」他把她抱得更緊。

　　「我看，就放了這個小女孩吧…她也不是通緝犯嘛…」肯查斯說。

　　「不行！她禍藏通緝犯，已屬同罪。再說，只要有她在手上，這狡滑的犯人才會安份，不再偷跑！」馬加諾撥開中士的手。

　　「可是…」

　　「爺爺，我不要再與你分開了！爺爺…」詩比亞躲在自己爺爺的懷中。

　　「嗯！爺爺不會再丟下你了。乖！」

　　「帶走！」馬加諾喝令一聲，軍兵立刻把兩人押上旁邊的囚車。

　　肯查斯知道馬加諾不會肯妥協，只能無奈嘆了口氣，不敢回頭看迪亞歌，爬上座騎便跟著部隊和囚車離開。

　　與離開的軍隊迎面而來，一匹棕馬上一個男人經過囚車時，死死瞪住隊伍，卻一言不發任由隊伍離開。

　　「詩比亞…」追隨爺孫二人而走出屋子的婦人痛心地看著囚車離開，一時承受不了，跌坐地上失聲啜泣。

　　「阿姨，你還好吧！」貝納德難過的走近婦人，扶持著她。

　　「怎麼會這樣的…明明好好的……啊！一定是！」婦人揮開貝納德的手，雙眼怒視著迪亞歌。「一定是你們向軍隊告密！你們兩個壞人！」她隨手檢起地上的小石子，就往迪亞歌身上丟去。

　　迪亞歌只得把貝納德護在身後，舉起手臂擋下那些小石子。

　　「喂，阿姨，別好人當賊辦嘛！」貝納德朝婦人哮道。「我們是來幫忙的。昨天還不是我們在軍隊手上救過那個老伯的，要是我們要把他交給軍隊，昨天就交了。」

　　「你們…」婦人一時迷茫，停了手。

　　剛才騎馬走近的男人此時已經來到三人面前，趕忙從馬上跳下來，來到婦人身邊，搶過她手上還握住的石頭，丟到地上。「羅莎，你冷靜點！我相信他們不是告密者！剛才我去市集張羅船票時，已經聽見老爺和小姐的事已經傳開來了，聽說是我們旁邊那戶人家昨天看到老爺悄悄跑進我們家，懷疑他就是通緝令上的人。我趕回來本來就是帶你們逃躲的，只是沒想到還是遲了一步…」

　　婦人垂下手，撲進丈夫的懷中。

　　男人輕撫妻子的背，同時望向迪亞歌，低了低頭表示歉意。

　　迪亞歌搖搖頭，說：「恕我冒昧，能否告訴我到底事情是怎樣的？詩比亞不是你們的女兒嗎？」

　　婦人離開丈夫懷抱，帶著哽咽的聲音說：「她不是我們的女兒。我們也只是想幫忙…」她望向丈夫。

　　「讓我來說吧！」男人接道。「我叫彼得，她是我的妻子羅莎。我們不是拉培爾先生的家人，只是年輕時在他家裏打過工，受過他的恩惠，因此當我們知道他家裏出了事，便來幫忙。」

　　「是什麼事嘛？」貝納德問。

　　「我們大家本來都住在西班牙。拉培爾先生是開旅館同時經營畫廊，後來年紀漸大，就把旅館交給他唯一的兒子和兒媳打理，自己埋首專營畫廊。他開畫廊只為興趣，其實畫廊一點都不賺錢，全靠旅館的收入支撐。本來生活一點都不成問題的，只是某天旅館突然發生火災，他的兒子和兒媳不幸在事故中喪生，不單如此，還有幾位住客也遭遇不測。本來拉培爾先生可以置身事外，可是他眼見遇難者家屬的困難，變賣了畫廊，還有其他資產，支付了賠償金。失去了兒子，沒有了依靠，連家財也散盡，已經一把年紀的他無以為繼，還要照顧失去父親的小孫女，結果只能靠借貸度日，債台高築。」

　　「他的債主就是南印度貿易公司？」迪亞歌問。

　　彼得點頭。「本來拉培爾先生是向我們當地一家小公司借款的，後來這家公司把這筆債務賣給了南印度貿易公司。南印度公司上門追債，沒有收入的拉培爾先生根本無力償還，結果好像被迫著替南印度公司做事。」

　　「做事？是什麼事？」

　　「這個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被帶到加利福尼亞這裏來，丟下詩比亞在西班牙由鄰居照顧。詩比亞擔心她爺爺，當我們得知事件後來找她時，她請求我們帶她來這裏找她爺爺。幸好拉培爾先生離開西班牙之前有留下他在加利福尼亞的地址，我們給他寫信，然後就找到這裏來了。他好像一直被監控著，甚至無法來見我們。昨天聽說他是逃走的，甚至已經被通緝，我們都嚇了一跳。他沒有說南印度公司要他做些什麼工作，不過他就是很不情願，已經到了無法忍受的地步了，所以才逃出來。現在，加利福尼亞已經在南印度公司的勢力範圍之內，因此我聽見拉培爾先生這麼說，覺得帶他們逃回西班牙才是唯一的出路。回去的船程我已經在安排了，只是想不到還是不比那家可惡的公司快…」

　　「現在他們把詩比亞也抓去了，也不知道他們會怎麼難為他們……詩比亞啊…」羅莎還是忍不住抽泣。彼得只得緊緊抱著她，輕撫她的背。他們看著詩比亞出生，看顧她長大，幾乎已經把她當成自己的女兒，所以彼得非常明白妻子此刻的難過。在丈夫懷中的羅莎還是有點竭斯底里，喃喃自語：「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啊？要是少爺還在，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可憐就是老爺失去了他唯一的兒子嘛…為什麼上帝如此殘忍……」

　　唯一的兒子……

　　這幾個字讓迪亞歌神經一陣敏感。老來失子已經是悲劇，悲劇卻還未因此終止，而且未見盡頭。眼中除了拉培爾的面容，迪亞歌眼前突然閃過某個熟悉的身影，然後他心裏隱隱作痛。如果因為自己的離開而讓父親承擔起一切後果，即使已身在天國，他大概也無法原諒自己。

　　彼得嘆了口氣：「昨天聽拉培爾先生說南印度公司要他做的事已經到了讓他不能容忍的地步，他說他絕不再幹了，就算死他也不會再依他們的吩咐。南印度公司與軍隊勾結，橫行無忌，如果先生寧死不從，也不知道他們會怎麼對待他們倆爺孫。」

　　「那家公司確是什麼也膽敢做的！」貝納德點頭。他想起那次堤防的事，南印度公司不惜危及整個葡萄園的人的性命，只為得到一塊土地。

　　「彼得，我們要怎麼救他們啊？」羅莎抬頭望著丈夫。

　　彼得不敢看著妻子：「唉…這裏連軍隊都不可靠，我們還可以怎樣…」

　　「那豈不是…噢，我可憐的詩比亞啊…嗚…嗚……」

　　「羅莎…」

　　是絕望的沉默和失去光芒的啜泣。

　　「你們別這樣嘛！我相信一定還有人會去救他們的！」貝納德的聲音堅定的傳入二人耳中。他們抬頭看著他。

　　「還會有誰…」

　　「梭羅！你們知道梭羅嗎？梭羅知道這件事的話，他一定會現身幫助他們的。」

　　「就是加利福尼亞出現的那位神出鬼沒的俠義英雄嗎？可是，我們不知道他在哪裡，無法向他求助，他又怎會突然知道這件事啊？」

　　「他會知道的！你說對不對啊，哥哥？」

　　貝納德的呼喚讓迪亞歌從自己的思緒裏抽身回來，說：「嗯，是的。我們可以嘗試在市集上散布這件事，梭羅他應該會知道的。散布消息的事，就交給我們吧！」

　　「麻煩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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