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六章──洗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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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山佔地極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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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宗派內並不禁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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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不時也看到有弟子御空而行，但他們每一個都是以九天符御空，如仙人般行走在無形的階梯之間，踏空而行。至於段真雖然一直有學著符、也已經熟讀符術百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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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心底仍然覺得自己是個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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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論御空速度，劍修至今仍是當世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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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因此緣故，也沒有特別寫過九天符。但現在身處墨山之中，若是他憑空拿把劍出來踏劍而行，未免顯得太過突兀，所以他索性徒步而行，當作看看山間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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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走了約一個多時辰，段真看到了張惜葉所說的那條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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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溪，從山頂般一直往下流。溪水潺潺，卻不知道深淺。那是因為，這溪水水質漆黑，看不見底。段真看著不時有弟子手裡提著筆，拿到溪水洗著，彷彿在解釋為何這溪水黑漆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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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歸真靜齋的【洗筆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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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順著洗筆溪一路往下走，遠遠便看見那座大院子，以及其門口牌匾寫著的【造筆堂】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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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門外，卻已是圍住一大群人，將入口擠了個水洩不通。每個人都不斷張望，似乎想要看清楚堂內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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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亦湊了過去，隨便就問道：「這位師兄弟，請問發生甚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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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被問到的歸真靜齋弟子很是年輕，已然築基。聽到問話先是回首看了一眼，神識感知到此人境界以後便即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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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金丹境界，放眼天下已屬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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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曾經段志段真代考過的宗門裡，不少的宗主，境界也是只有金丹而已。可以說，金丹境已能成一方豪強、開宗立派。歸真靜齋乃是人間界的名門大派，莫說金丹、就連問天修士也不在少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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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是如此，金丹境界已屬於宗門裡的核心弟子。若有兩派之爭，金丹境界往往都是最常交手的層次。哪怕並非直接鬥法，例如某些禁地、秘境裡的爭鬥，最常派出的亦是金丹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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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真靜齋，一來是符修宗派。比起其餘的流派，符道更加講究天賦。若說修士百中無一，符修便是千中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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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來，歸真靜齋不像別的門派，會吸納散修壯大宗門。歸真靜齋一旦收徒，要麼就是從煉氣、築基開始收徒培養。要麼就是宗派內的大能者行走天下，相中合心意的徒弟，收回來當作關門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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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亦代表，若是出現在歸真靜齋裡的弟子，要麼就是根正苗紅、從小培養出來的本宗弟子，要麼就是大能者收回來、擁有莫大潛力的關門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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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歸真靜齋宗門雖然亦有競爭，但整體還是相當友好而團結，不像曾經見過天字一劍般血腥之餘，甚至宗門更鼓勵這種競爭的行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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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眼前這位年輕的築基修士亦是初入宗門，在看到金丹境界的段真之後，馬上就覺得自己遇上了前輩師兄，連忙朝著段真揖手行禮：「見過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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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弟無須多禮。」段真看到年輕弟子恭敬行禮，亦連忙揖手還禮。這在那年輕弟子看起來，更覺得這位師兄前輩平易近人，更加心生親近。他連忙解釋道：「師兄，我是初入門派，前來造筆堂拿筆胚，沒想到造筆堂竟然封堂了。聽說是有了失竊事件，現在方圓堂的人都前來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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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他亦是心生感慨：「敢在齋中鬧事，那豈不是自討苦吃來著？況且造筆堂裡也沒甚麼好偷的。筆胚亦是每位弟子都能擁有之物。也不知道是哪個白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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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一時間也沒有留意話語裡的意思，心裡只被兩個字吸引住：「筆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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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年輕弟子的似乎察覺到段真眼神裡的疑惑，臉上比段真更加疑惑：「師兄……也是來拿筆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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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心底泛過一抹尷尬，卻也直言不諱：「我亦是初來報到，對宗門內的事情一竅不通。還請師弟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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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年輕弟子臉上神色非但沒有變得輕蔑，反而更加凝重──若這位金丹境界的師兄不是歸真靜齋的根正苗紅的弟子，那就代表是某位長老或者大能者親自新收進宗門的關門弟子。這種關門弟子雖然初來報到，但其潛在的身份與地位更是超然，遠非一般弟子能夠比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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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不知道自己坦白之舉，反而令這位年輕弟子更加恭敬。年輕弟子解釋道：「師兄可知道墨山，亦即是我們宗派所在之處之奇特？」說著，他指向旁邊洗筆溪畔，清晰可見有很多弟子都提著筆在溪畔洗著筆鋒：「所謂洗筆溪，便是弟子用以洗筆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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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歸真靜齋乃是符修宗派，自然是用筆來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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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傳當年開派祖師思靜真人，便是每次寫符以後，用以此溪洗筆。久而久之，筆墨以及真人帶著無上的靈元，改變了溪流，導致此溪終年如墨水般濃黑。不單如此，溪畔間更隨著時間，凝聚出一塊塊如墨跡凝固而成的墨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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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發現這些墨塊，對於符修寫符、對於靈氣都有著上佳的親和性。所以，我派便以此造筆，是為筆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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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筆堂，便應運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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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派弟子初入宗門時，都會獲得一根以洗筆溪墨塊製成的筆胚。以該筆寫符，並不時到洗筆溪洗筆，能夠透過溪水磨碾筆鋒及心中的符意。我派每位道行高深的修士，所用的筆，最起初都是從筆胚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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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年輕弟子面露嚮往之色：「如名震天下，曾位列萬寶榜第五的【天行】。又像現在純塵道人【千軍】，更莫說齋主的【采雨】。筆最終能夠走到哪一步，都是看修士自身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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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這時知道先生的筆名，又覺得歸真靜齋對於筆的說法，跟劍修中的「劍從人起」，其實沒有太大的分別。分別或許在於，劍修需要透過將本命劍納於丹室，透過吞吃金山銀山磨碾鋒芒，而歸真靜齋則是透過溪水與符意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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