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山誌 - 第七十二章──初至崑崙山

第七十二章──初至崑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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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三屋之間的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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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名少年早已整裝待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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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背著包袱，但更令人注目的還是那把被他背在身後、體積驚人的正道大劍。段真同樣背著包袱，紮起馬尾、腰間插著藤劍，只有那根腰帶不起眼地散發著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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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來到竹椅之前，蕭笑笑似是被他們的動靜吵醒，睡眼惺忪地看了他們一眼：「趕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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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沒有多說甚麼，再多的話、再多的感激，在昨夜或之前已經表示了。但正如段志所言，他們終究有自己的夢想，有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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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鞠躬、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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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果斷地轉身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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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面露悲容，鼻子微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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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面色平靜，卻沒有人發現那藏於袖袍裡的拳頭已然握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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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並沒有直接離去，而是先到了村莊，跟那些居民道別。那天在車廂裡，段志殺死六人以後沒忘搜括戰利品。裡面除了那卷竹簡及一些法器之外，更有靈石，加起來也有近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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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把那些靈石有一半給了包婆婆，讓婆婆別忘記送飯菜給師父。他們常常懷疑，自己二人離開以後，總愛躺在床上不動的師父怎麼能不餓死？這樣想著的他們，渾然忘記師父很可能是築基修士，早已不需外食以維持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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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餘的靈石也是給了不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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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陳伯，想要拜託他種了些蔬果以後送給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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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魏伯伯，拜託他有空去看看師父常躺著那張竹椅要壞掉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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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牽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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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全部了結以後，兩師兄弟才懷著不捨的眼神，踏出小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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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笑笑仍然躺在竹椅上，雙眸緊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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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嘴角卻勾起一抹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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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間木屋於末寒未退之間，偶有寒風吹起，令那孤身躺竹椅的身影顯得如斯孤寂，彷彿於此處已躺上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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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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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冬末，春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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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未至，行走在三千境間，還是能看見嫩草與枝頭努力地想要蹦出來的嫩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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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境連綿無盡，地勢奇特似群山密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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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卻沒有宗門前來開宗立派，因為這裡的靈氣並沒有特別豐沛，更無甚特產，能供宗門生計。宗址之地往往需要考慮再三，因為那要想留上數十上百年，甚至更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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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氣，是首要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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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三千境靈氣平平無奇，所以引不起修士注意。縱是如此，卻還有不少平民凡俗會遷居於此。像段真、段志居住的那種小村子，並非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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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師兄弟行走於林野間，聽著鳥語，嗅著花香，踏著嫩草。偶爾響起幾道人聲，那是人們漸漸醒來工作，入世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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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腳步不疾不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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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們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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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達到夢想之前，他們平靜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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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今天，他們準備了很多年，幻想了很多年。所以才能夠如此平靜。段真甚至在想著，千百年前，那些拜入崑崙的弟子，到底是抱著何等心情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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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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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沒有故意加快腳步，是因為他們都把時間算得很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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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們來到那座孤峰之下，時間剛好正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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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末，三千境早已散了風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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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陽光從天而落，似照耀著這座如劍的大山。這座山很孤、很大、很寬。從地而起，直上不知多少里。到某處自有雲霧掩蓋，在陽光照射之下，顯得神聖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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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師兄弟仰首，看著身前大山，內心盡是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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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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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此山，只有一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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崑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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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山名崑崙，那麼棲息於此山的宗派，只可能是崑崙劍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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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山，兩師兄弟既是熟悉又是陌生。熟悉是因為他們隔著不知多少公里外的草原上遠眺此山，癡癡凝望不知多少個晝夜。陌生卻是，他們還是初次親自來到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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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倒有想來，但段志卻是酷酷的說了句：「到崑崙山之日，便是我們拜入劍宗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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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直至現在，他們才第一次來到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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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遠處自有聲響，令二人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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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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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打鼓吹擂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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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師兄弟曾經在別的城鎮有見過，那時剛好有人嫁女兒，樂隊響奏的聲音。雖然這鼓擂之聲稱不上難聽，但終究與此時此景毫不相符，甚至很是違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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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轉首看去，卻見林間有著一輛輛轎子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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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圍繞著這些轎子的，便是身穿紅衣的奏樂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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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與段真相視片刻，不由得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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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到底是搞甚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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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一道身影飄然而來。其身穿淡黃色長袍，胸前一座劍山，那正是崑崙劍宗的圖騰。既是如此，那只代表眼前此人便是崑崙劍宗的修士！段志與段真不由得心生激動，有心想要上前開口之際，卻見那修士面上露出討好的笑容，迎到那轎子隊伍之前說著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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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伍慢慢停下來，那吹奏的聲音漸漸止了下來，最後那些樂隊師父齊聲大喝：「祝各位天之驕子學有所成，名垂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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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一道道年輕的身影各自從轎子走下來，相互抱拳客套大笑，當中有很多明顯早已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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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兄，貴團果然有聲有色。此行確實聲勢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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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兄，你這太客氣了。哈哈哈！至於名垂千古，那可得看貴行的文書師父給不給臉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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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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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少年在這裡相互客套問好，打著招呼。沒多久，另外又有車輦前來。他們卻是有著靈獸拉車，同樣聲勢非凡。甫下車以後，同樣哈哈大笑相互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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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畫面看上去詭異之極，令段真、段志二人愣在原地，不知作如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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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那名崑崙派的仙師，仍然滿臉討好地賠著笑，與那些少年說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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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被稱為包兄的少年，是一名長得胖胖的少年。只是這種胖，卻又與當初曾見過的「牛大力」不同。牛大力那是胖而結實厚壯，但眼前少年卻是胖而虛，隨著他的動作渾身的肥肉都一顫一顫，充滿動感的視覺沖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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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這樣一個胖子走到二人身前，他們都不知道該把目光放在哪裡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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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胖子呵呵一笑，拿出手帕抹了抹汗水以後，便朝二人抱拳道：「兩位師兄弟好，你們大概都是準備拜入崑崙劍宗對吧？未知閣下高姓大名？在下包笙歌──映紅歌的包，夜夜笙歌的笙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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