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山誌 - 第六百三十九章──蕭笑笑．三

第六百三十九章──蕭笑笑．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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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笑笑沒有抵抗，雙手緊握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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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指落在眉心，沒有痛楚、卻似有無數畫面化成的流光，於腦海裡閃過。伴隨著流光的，還有唐三笑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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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法名為【藏息】，能領悟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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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你體內留下一道劍意。當你開始修行藏息經以後，禁制便即生效。一旦你想要離開此地、或者將這功法外傳，那道劍意便會將你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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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修行不易，我也不絕你所有希望──若是你能夠問天悟道以後，那抹劍意便會隨之消散。屆時你想要離開還是怎麼樣，隨你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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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自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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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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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蕭笑笑睜開雙眼之時，已經躺在佛廟之中。他這一睜眼，剛才看見那座不帶半分莊嚴的佛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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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了起來，看著廟門外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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廟門之外，便是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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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同時，在他腦海裡盡是藏息經的奧妙。雖然蕭笑笑散修出身，但終究是大名鼎鼎的神偷。正所謂沒看過豬跑也吃過豬，光是從記憶之中的字裡行間，便能夠知道這部藏息經有多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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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老病死，是凡俗難免的階段。而修仙，便是想要規避這一切、繼而超脫這一切。但哪怕是修士，哪怕在體內築下長生橋，仍然難逃一死。但現在，藏息經能夠硬生生把歲月延長，真可謂奪天地造化的奇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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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廟門外，看得很認真，似乎想要牢牢記住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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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間，他閉起了雙眼，開始修行藏息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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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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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笑笑掌握了藏息經後，透過每天幾乎近半的睡眠，來延長他的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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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他亦潛心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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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轉周天、鑽研仙術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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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過了五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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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年過後，他的遁術、仙術等等都已經大有精進，但是境界仍然進展甚微。至於這些年來，他一直安然呆在破廟裡，寸步不出門。但經過這些年後，他的心思又開始活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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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盜盡天下的神偷，他本就不是個安份守己的性格。藏息經此等奇功已經被他獲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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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想要嘗試離開這座破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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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他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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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蕭笑笑輕而易舉走出廟門、體內並無任何異樣之時，他內心仍然充滿著驚奇與難以置信。而在複雜的情緒過後，竟是後悔。若是那位仙師根本沒有對自己施展甚麼禁制，那麼自己為何待在這裡，一待就是五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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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念及此，便即破空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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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心修行五十年以後的蕭笑笑，其速度比起往昔已是大有精進──就在此際，他的心猛地跳動一下。他馬上就停了下來、懸浮在半空，看著自己的胸口，臉色盡是驚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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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跳得極快，彷彿在面對著甚麼恐怖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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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他覺得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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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冷，是心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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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胸口深處、有某種異物想要破胸而出的感覺，令他渾身的血液如凍僵了般，極其難受。當蕭笑笑緩緩從半空落回地面以後，那股如芒刺在背的感覺慢慢消退，直至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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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蕭笑笑才意識到，那位仙師沒有在跟自己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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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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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笑笑開始在研究自己體內的禁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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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自己走出佛廟並沒有馬上死去，便代表仙師對自己的禁制並非嚴苛得只能封地為牢、困在佛廟。又是過了半年，蕭笑笑發現哪怕走進雲林，自己也都能夠自如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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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林並非大城大縣，但對於困在小廟裡五十年的蕭笑笑而言，還是足夠的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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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邊在雲林裡行走，一邊測試著仙師的禁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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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以雲林為中心，存在著某種神秘的結界。只要蕭笑笑離開雲林一定距離，體內禁制便會發動，那股如被劍尖抵著咽喉的感覺便會再次出現。至於若是真的離開雲林會發生甚麼事……他不敢賭，也賭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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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蕭笑笑在雲林又生活了五十年。他彷彿認命了般，把頭都剃了、當個和尚。同時，他又開始弘揚佛法，將那座古廟重新修葺，至於古廟的名字、他便用回本來古廟的牌匾──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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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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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就這樣悄然流逝，兩百年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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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山寺的名氣也是大有好轉，雖然稱不上是香火鼎盛，但亦是小有名氣。最大的原因，還是因為在廟裡的名為「渡厄」的主持。三百年過去，主持還是那個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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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凡俗再笨，也看出這是位修士仙師，而且一活便是三百年，境界肯定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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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著強大的仙師坐鎮，哪怕不信佛的凡俗，也會給幾分面子那位仙師，添上幾分香油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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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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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無數人敬拜、信奉的渡厄主持坐在廟裡的蒲團上，看上去禪意溢然。他手裡拿著一串佛珠，嘴巴似是喃喃自語的唸著經文，至於他的目光卻沒有看著那座佛像，而是看向門外。門外，穿過中庭天井，便是望山寺門。他似是看著雲林，但實則看的是更加廣闊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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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沒有深情，而是更深的嚮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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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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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佛珠的繩子，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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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之同時，在蕭笑笑腦海裡的某根線，也像是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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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佛珠掉在木地板上，發出密集而低沉的聲響。蕭笑笑那低聲的喃喃自語也變得清晰起來：「奶奶的……你奶奶的……幹你的……」那張本來和善的臉龐，變得猙獰似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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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他習得藏息經以後，他潛心修行至今已有數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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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然是金丹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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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界上，要說他是毫無進寸、原地踏步也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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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門正宗的修行之中，築仙基乃是以天地靈氣於自身養氣以後，利用養回來的真氣於體內築下仙基，那是真正從無中生有，脫下凡胎。這是修行道中，最重要的第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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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被視作最艱難的第二關，便是從悟道問天。煉靈氣、築仙基、結金丹，都是屬於內在的修煉。煉氣、築基、金丹三境，能被統稱為長生橋。因為那就像在修士體內築下一條橋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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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這條橋樑通往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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橋樑的用途，便是通往天地、與天地相通。玄門正宗修行的核心本意在四個字──天人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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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金丹破境問天，便是從「內到外」的門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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