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六章──段志學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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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帶河,乃是地魔界第一大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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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充滿蠻荒氣息、被稱之以凶獸天堂的蠻魔府為始,朝南蜿蜒而下,途經瘋魔府以後帶弧度般折向西方,慢慢的去到龍魔府,全長八千八百公里。除主河道以外,亦有不少支流,會通往狂魔府、白魔府等地。這條大江,又像是星帶般別在地魔界,便有了星帶河的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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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一座船舫行駛在星帶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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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華美的船舫,卻不時傳來怪異的破音聲,彷彿像有大風吹進久經失修的木屋子裡,發出沙啞而令人皺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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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放下手中的木笛,眉頭微皺:「怎麼會這樣……不合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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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紗幕,洛蝶衣已經捂住了臉龐,那張經偽裝過後的臉龐盡是猙獰。她用了很大的勁兒,才抑制住自己不衝出去把那傢伙掐死。自洛蝶衣開始教段志樂理與笛子,已經過去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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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是這七天,段志連最基本的音都還沒能吹得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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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蝶衣回想起自己,當初首天接觸笛子已經把音色拿掐好,三天已經能按著老師指導吹出一首完整的曲子。這也導致她看著段志,臉上盡是匪夷所思。她實在難以想像,這天下間竟有這般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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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段志從來不是聰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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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有很多人會反對。像劍谷裡的顧天寒、黃語陽、陳信龍等等的人,早已經把段志奉為心中的神,認為他是無所不能。但事實上,段志確實並不聰明,哪怕在修行上,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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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修行的天賦,從來比不上段真。自小在村子裡,他沒日沒夜、拚了命的修行,也只是剛好沒讓時不時就摸魚的段真給拋離在身後。哪怕在種田的活兒,也是因為跟著陳伯從小開始學習,才能夠掌握到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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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最大的天賦,在於劍、在於理解修行的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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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事物,只要與劍有關、段志便會掌握得很快。這也是他從仙入魔以後,修行的速度比起以往來得快的原因──不滅劍軀,其本質便是將自身當劍般修煉。所以那時候在谷底,岑覓劍傳授他修行之法、他一日千里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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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除此之外,段志從來都不是個聰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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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讓他去學陌生至極的音樂,更是令他聽起來形同天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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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看向紗幕,臉色很認真的問道:「老婆婆,剛才我明明按照妳指示的做,但為何那音色聽起來那般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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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為你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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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蝶衣差點衝口而出,卻又想到讓段志跟她學笛子,是她自己的想法。這時她頗有幾分拿石塊砸自己腳的感覺:「你的氣吹得太急。現在是讓你吹笛子,不是拿劍去跟人廝殺,吹得那麼急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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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段志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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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二人又繼續今天的樂理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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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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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身影站在山巔,俯瞰著夜色裡的星帶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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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魔界的星星不顯,很是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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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是如此,透過大江水面反射從高空看下去,「星帶河」這個名字真有幾分名副其實。他身穿著灰白色長袍,不論是他的長相還是穿著,看起來都很是平凡而不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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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身後,有著一名女子。她裸露著雙臂,露出那精壯的肌肉,看起來充滿狂野的氣息。這人正是曾經替第五衛打造出裡魔兵、在白魔府大有名氣的魔兵大師,夏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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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萍同樣把目光落在下方的大江,但與那灰袍男子不同,她的目光只是盯著江河裡的一艘大船,目光陰狠,沉聲道:「過公子,我親身看見那位凶徒就是逃到這艘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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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袍青年目光緩緩自映照著星光的江河上收回,落在那艘船舫上。他居住在瘋府府裡已有好一段年期,了解不少旁人不知道的秘辛。他看著船身近水處,那裡有個只有巴掌大小的印記,而且那印記與船身木材同色,極容易被忽略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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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驟眼看去,那印記如喝醉了的書法家亂寫一氣,但灰袍青年卻知道、那是個「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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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萍片刻朝著身前青年抱拳道:「過公子,衛公子只想與那凶徒切磋,在動手時更沒有傷其性命。卻沒想到那凶徒恃著衛公子性情溫馴,突施毒手。望過公子誅殺凶徒,以祭衛公子在天之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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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魔府,有兩位「第五公子」。一者乃是當今白魔府主第五夜的兒子,第五過。另一者便是白魔府主的兄長第五晝的兒子,第五衛。為了容易區分,他們都會用「過公子」及「衛公子」來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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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少人在背後會以「癡心公子」來戲稱第五過。畢竟第五過有家不歸,卻是孤身走到瘋魔府,甚至拿著白魔府的靈石、在別人家的地盤建起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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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旁人眼中視為癡情的佳話,但對於白魔府的本地人而言,卻不太樂見第五過。人家洛家小公主壓根兒沒對第五過正眼看待,簡直就是冷臉貼上熱屁股,丟臉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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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癡心公子」第五過目光掃了夏萍一眼,突然開口道:「別以為所有人都是白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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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萍的心「咯」的一聲,旋即佯怒道:「過公子,此話何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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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雖然打不過第五過,但終究是位魔兵大師。論身份地位,她足以跟第五夜平輩相交。而現在第五過那略顯無禮的話語,足以引起這位魔兵大師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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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第五衛……堂哥的人,自然是劍魔。但是,他為何會挑戰劍魔?」第五過木然地說著,像個沒有感情的木偶:「本來,來的人不是我,而是大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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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五過那毫無感情的目光注視下,夏萍只感渾身血液都冷得凝固,無法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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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勸阻、留你一命的,是我爹。若不是我爹的求情,妳早已是一具屍體。告訴妳不是要挾恩圖報,而是想讓妳知道──很多事情,別以為都能夠瞞天過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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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第五過也不再廢話,向前踏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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