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山誌 - 第六百零五章──分岔道的左與右

第六百零五章──分岔道的左與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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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除二人那不斷閃耀的身影之外，他們一直也在扔著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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鏗鏗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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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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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刀以及……佛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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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士扔出的事物，都不是凡俗所認知的。就如劍修以神識御劍，現在他們扔出的事物亦會隨著神識御物而改變軌跡，變得更加難以捕捉、更加凶險。但現在，飛刀與佛珠總能精準地碰撞在一起、雙雙飛落，又再被神識御之回到手裡，重新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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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他們相當了解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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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的神識掃掠間，瞳孔戛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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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交著手的二人，赫然是蕭別離及空性。剛才在望山寺裡，他們以雷霆手段鎮壓制服空性。但現在看來，空性明顯有留上一手、並沒有全力施為。那是因為他自知不敵，想要留著底牌另覓良機，還是有別的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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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察覺到段真的到來，蕭別離便即開口道：「喂喂喂！你這傢伙還要繼續發瘋嗎！等會就要被人撿便宜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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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性卻是隻字不吭，仍然不斷閃動、攻擊。蕭別離無奈之下，也只能不斷催動仙術還擊：「你再這樣，我就不留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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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啊，看你能殺我不成。」空性終於說話，語氣淡漠之間帶著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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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這時才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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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著剛才空性說話的聲音及語氣。他終於明白，為何自己在看懸空性的時候有種莫名的熟悉感。段真看著交手的二人，這才恍然大悟──蕭別離與空性的相貌，極其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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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大的差別在於蕭別離吃得胖，五官隨之產生變化，這才讓人一時三刻醒會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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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及此，段真便即出手。飛劍破空而至，目標並非空性，而是蕭別離。這胖子太過詭秘狡猾，先不論他如何從移靈宗修士手下逃出來，就看當日在鎮蒼山的界境裡，他都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逃出去，就便足夠讓人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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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空性，他雖然不甚了解，但至少這傢伙很是安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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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下，段真不介意與空性聯手、先把蕭別離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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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給臉不要臉！」蕭別離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臉容猙獰地暴喝一聲。空性死死地盯著蕭別離，出手卻是絲毫不慢、反而更是加劇，手中的佛珠像仙女散花般，化成無數棕色圓點，朝著蕭別離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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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漆黑的夜色裡閃動的黑劍，更加難以捕捉，像是偶爾於天空裡閃過的黑電。它沒有馬上就動，而是等待著，像是窩在草裡的蛇，等待著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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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無數佛珠、後有黑劍擇人而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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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別離的面色卻突然平靜下來，呆站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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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性似是猜到甚麼，緊握著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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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噗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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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雨點般的佛珠落在蕭別離身上，卻似砸破某種虛幻的泡影，化成無數彩光泡沫，隨風而散、隨風而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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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的神識橫掃此間──卻是一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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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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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性仍然怔怔地看著那些泡沫，久久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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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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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劍回到腰間香囊，段真來到空性身前：「我想，現在你該對我說些甚麼？」空性收回看向天色的目光，繼而落在段真臉龐，幽幽一歎：「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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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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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故事沒有那般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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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兩個孤兒，小時候被某座佛廟的主持收養。待那位主持臨死之前，才把佛廟裡的秘密告知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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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曾經是人間界的散修，壞事做盡。某次意外碰上大能者，那位大能者並沒有殺死他，反是指派了他一個任務，便是讓他在這座佛廟裡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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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問那位大能者，要守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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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能者只是笑了笑，說守到死為止。若是死了之後，便把事情告訴給傳人，讓他們一直守下去。或許百年、或許千年，直至守到有某個有緣人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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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性逕自說著，說到有緣人的時候，他的目光落在段真身前：「我們一直都不知道到底在守著甚麼，直至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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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面色漠然，似乎在聽著某個與他無關的故事：「蕭別離又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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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性面露苦笑：「兩個孤兒聽到事情後，反應卻是不同。一者認為這是大能者賦予他們的使命，應該繼續守候。另一者卻是嗤之以鼻，覺得這樣便要付上畢生性命、等待虛無縹緲的『有緣人』實屬無稽之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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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離開，有人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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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似於分岔道的左與右，那便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命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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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從來就沒有蕭別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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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個孤兒，一個名蕭別，法號空虛。一個名蕭離，法號空性。」說到這裡，空性……或者說蕭離朝著段真合十行禮：「阿彌陀佛，施主請恕小僧失陪。我還得繼續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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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不由自主的道：「追上了，以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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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空性低聲呢喃，身帶紫光、便消失於無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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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神偷所會的遁法，還是流傳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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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段真才知道剛才在望山寺裡，空性跟他們交手的時候，根本沒有認真過，只是假裝反抗、繼而被擒，藉此找到他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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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目送著他離去，心裡回味著空性最後的那句，久久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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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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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再次踏上旅途，在這片死寂之地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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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地面隨著走動而閃耀的銀光，回想著剛才空性的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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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恐怕是師父留下來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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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靈轉世，誰也不能肯定會到哪裡、會在甚麼時候。而除了崑崙、除了三千境之外，師父另外在人間界做了些準備，以防自己真的沒有出現在崑崙山，也有方法獲得崑崙的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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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然有見過師父的記憶……但是，他不明白，自己就為甚麼值得讓師父做到這地步。為了做到這些，師父到底犧牲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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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段真不禁面露迷茫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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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此時，段真的瞳孔微縮，看向某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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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處皆黑，除漣漪所往的方向之外，其餘方位似乎無甚意義。兩道身影緩步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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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前、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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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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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我還在想到底是哪位大能者能夠搶先移靈宗、嘯月狼山，率先進入這崑崙遺境。」走在前頭的女子，把目光落在段真身上，臉龐盡是平靜。或許是她從修行以來，見過的死人較多，令她都帶著如死人般蒼白平靜的臉色：「沒想到，竟然是大京的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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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采認真地盯著段真：「我說，你們知道自己到底在做甚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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