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山誌 - 第五百八十一章──師之道

第五百八十一章──師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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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惜葉看著這位舊友不像平時對待自己般和諧，真像個皇權裡的皇帝，不由得覺得有點好笑。但卻沒有多說甚麼，跟著孫公公往外走去。正如唐百山所想，他本打算別過唐百山後，便開始踏上尋找徒弟之旅。若是心流一脈在自己手中斷了傳承，恐怕到九泉之下，師父都得把自己重新趕回陽間繼續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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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京都這裡有希望，他也樂意留在這裡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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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公公帶著張惜葉離去不到盞茶時份，御書房門外便傳來一道沉穩的聲音：「臣，史半嵐到，叩見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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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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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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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被推開，一名粗眉大眼、長相卻帶點柔和的男子走進來。充滿英氣的眉眼與陰柔的樣貌揉合起來，倒也不難看，更是帶著獨特的特色。而事實上，史半嵐乃是官拜四品翰林學士，年紀不到四十歲，正是意氣風發、踏著權力之路的皇上跟前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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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認為，他只要繼續獲得聖寵，將來必成翰林掌院司，官拜三品。而就在天子眼前的翰林掌院司，未來想要成為尚書或太傅……也不無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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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半嵐甫走進來，瞳孔便是微縮。他能夠感覺到，皇上身上散發著相當凝重的氣息──是的，史半嵐亦是一名修士，築基境界。他恭敬地拜下：「微臣叩見皇上，未知有何要事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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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深夜，若非有要事的話，不會有接連三封急令傳書把他召入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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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朕要找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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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半嵐的臉色更加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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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與外人所想那般不同，並沒有認為自己前程似錦而沾沾自喜。他知道自己現在擁有的一切，都依仗著皇上的賞識。所以對於皇上任何要求，他都會盡力去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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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皇上於深夜裡特地把自己召進宮裡，為的只是找個人。要麼這只是消遣自己，要麼就是這個人太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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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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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意外看見一張字帖，頓感驚為天人。其筆風銳利似劍，其字就似躍現如紙上的青鋒。只是那張紙帖無名無姓，更無印鑒以示身份。」說著，皇帝便指著案桌上的宣紙，其上寫著龍飛鳳舞的「風沙」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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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半嵐的臉龐一僵，再三看向皇上，似乎想要確認他是否在開玩笑。但皇帝的臉龐仍然繃緊，滿臉凝重地續道：「朕不管你用甚麼手段，只要能把此人找出來，朕重重有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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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半嵐滿臉凝重，沉聲喝道：「臣領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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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史半嵐走出御書房時，看著手中書帖，這才確認自己不是患了離魂症、夢中行走入皇城。他看著那字，也覺得確實寫得挺好，但值得皇上此般隆而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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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很快收斂心神──為人臣子，有何資格置疑皇上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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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緩步走出宮裡，準備明天的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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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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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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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墨睡眼惺忪，從太學裡的寐室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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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日子他都沒有回樊園，不代表他在外面找地方住。而是因為要整理及閱讀許興寫出來的事情，令他廢寐忘餐，索性就住在太學的院舍裡。太學本來就有為官員臨時居住的寐室，以免有人辦公忘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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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寐室自建成以來就沒多少人住過，現在倒是多了個季墨這位長期住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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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熟門熟路地清洗過後、便穿著專門的官服，重新來到許興的那座府院裡。在其園子的石桌旁，唐仲正坐在那邊悠然喝茶。季墨先是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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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最近的為了那份文案，沒日沒夜地忘著。像唐仲現在那般悠閒，倒令他想起昨天許興的說話。而在處理這事情之前，他們都再沒有事情能做。想到這裡，他便跟著走到石椅坐下，也沒有替唐仲客氣、自顧自的替自己倒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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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香略淡，不是好茶，只是太學院提供的尋常茶葉。但燒得夠滾燙，大清早喝著一杯，仍然有著精神爽朗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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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這段時間早見晚見，再加上唐仲性格平易近人，季墨對唐仲早就沒有了那對著皇子的疏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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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仲笑吟吟地看著他：「考慮得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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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墨沒好氣的瞪了一眼：「這話倒應該是許太傅說──你呢，三皇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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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仲斂起笑容，似沉吟片刻、彷彿他是這刻才開始考慮，旋即點了點頭：「幹了。」不待季墨說話，他便逕自續道：「我一直在想，以我那副無用之軀，能夠替這世界帶來些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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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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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墨看著他閃閃發亮的雙眸，逕自一笑：「志同道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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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相視一眼，隨之大笑出聲，只覺這早上也太過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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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就在這時，一道咳嗽聲響起，二人馬上站直身子。許興臉色漠然地從二人身旁經過，走進府裡。二人又再對視一眼，便硬著頭皮跟上。許興斂起眸底的笑意，板著臉孔盯著如鵪鶉般的二人，冷聲道：「考慮得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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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不約而同地、毫不斯文的開口：「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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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興不以為然，似乎一切早在他意想之中：「書名呢？要出版要印刷，總得要個書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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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仲看了季墨一眼，以示鼓勵。後者深呼吸一口氣，走上一步，朝許興拱手道：「許太傅，我們打算將命名為──《師之道》。而且這是卷一，未來亦會以此為名，推出更多的卷數，直至許太傅大業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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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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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是許興活了那麼多年、早已淡泊名利，也不由得倒抽一口氣，靠在堅硬的沉木椅背上，似是在思索著甚麼。良久，他終於露出淡淡的笑容：「這名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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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墨面露欣喜而興奮的神色，至於唐仲亦是在袖底暗地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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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去做，別忘了我們之間的承諾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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