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山誌 - 第五百一十章──禁京演鬥

第五百一十章──禁京演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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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啊。」段真似乎也察覺到自己有點失態，咳咳兩聲這才裝作視而不見，繼續整理著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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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茶間乃是特殊的法器一種，看起來沉重如大鐵廂，實則真正重量比想像中輕。這當然是匠心宗賴以吃飯、屹立於仙家林立的人間界的本錢。所以那座高首雄壯的黑馬拉起車輦來沒有想像中的艱辛、如閒庭信步自梅花巷穿過赤色大道，來到承天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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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段真雖說更換衣衫，但錦衣衛的衣衫並沒有多複雜。除內衣之外，也只有一件普通黑衫，以及外面那件標誌性的黑色蓮衣罷了。待段真把自己那頭亂髮重新紮回整齊的馬尾，再行披上蓮衣，面上神色戛然一變：「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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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便逕自向著車簾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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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愧不由自主心底一寒，看著段真披於身上的冰寒與冷漠，心底卻盡是疑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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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只是瞬間，便換了一個人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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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樊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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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愧也沒有多想，連忙快步跟著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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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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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走出黑茶間以後，意外發現在朝天道裡，早有一群人在等候。說是意外，卻也不太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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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那些人與自己衣服相同，盡是黑衫蓮衣。他們一個個解戎、沉默地站在道旁，驟眼看來就像一群灑落於紙上的黑水，又是紮眼、卻偏偏令人挪不開眼睛，似乎不得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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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段真出現的時候，那些人的目光頓時便齊刷刷地落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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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不意外，自是因為這些都是錦衣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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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們在這裡等候，明顯就是在等段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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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除錦衣衛之外，亦有不少人同樣守在朝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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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些同樣身穿黑衣，但沒有那件蓮衣的，都是無常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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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襲白袍、帶著出塵脫俗仙意的，是玉山道門的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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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更有一道身影傲然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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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穿黑袍、卻有些黃線暗紋刺繡。京朝以黑為尊，而此人竟然是黑袍加上黃線刺繡，這是最典型京朝皇族的標誌性服裝。雖說這是特殊服飾，但實則現今的京城裡，能穿的人沒多少，像二皇子、三皇子，除每年京朝大慶的時候，都沒人看過他們有穿這種衣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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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人氣度霸絕，那雙粗眉似乎一剪便能把寒風碾碎。這等狂野之勢，又是身穿皇袍，他的身份自是呼之欲出──當今京朝太子，唐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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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昊在察覺來者以後，眉頭便挑了起來。只是他卻甚麼話都沒說，只是沉默地站在一旁。段真同樣只是掃過場間眾人一眼以後，便即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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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時間剛剛好，待段真下了車輦，恰好便看見孫公公提著嗓子道：「陛下傳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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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候在這裡的錦衣衛中，有不少熟人。像潘羽林，藍謙、曹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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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似視若無睹，步伐不疾不徐地向前而走。轉眼間已然越過了錦衣衛一行人。那些一直在守候著這位掌衛司的人先是一怔，旋即也是意會到甚麼。他們仍然默不作聲，卻邁開了步伐、如一團流動的黑水般，湧到段真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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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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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身上的黑色蓮衣隨著走動而飄揚，遠遠看去像是流動的影子、繼而延伸至身後那群同樣身披蓮衣的錦衣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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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黑衣，靜默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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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卻很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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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間就連無常府、玉山道門等人也都被震懾無語，看著這目中無人、偏偏現今極具聖寵的一行人。唐昊眉毛再挑，至於身後的房正嘉已是面露躍躍欲試，甚至眸裡泛過殘忍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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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這帶頭的人，便是當日差點殺死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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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昊回首看了一眼，房正嘉便即會意，只好抑制自己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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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跟在段真身邊的狄愧不由得再看他一眼──此人面色冷漠，似目無餘子。這樣的一個人，與剛才自己看見那慵懶、如山野鄉夫的傢伙，到底真的是同一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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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的是，段志與段真從小受到無恥的唐三笑教導。加上無數次的代考、就是無數次扮演著別的角色。單論演技的話，段真恐怕不到通神境也有問天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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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扮演起一名身居高位、性格孤高的墨劍客，還真是信手拈來，毫無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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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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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先後進了太極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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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是段真初次來到太極宮，畢竟以往的早朝都是由狄愧代勞。只是段真也知道現在不是到處觀光的時候，只快速打量數眼以後便即收回目光，目光朝著前方那張龍椅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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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已經坐在龍椅上，身穿皇袍、而非段真曾見過的私服，令他整個人看起來更添幾分威嚴。很快，段真便重新收回目光，來到席前、眼觀鼻，鼻觀心，似乎對一切渾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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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直至現在，他都不知道這次召見到底所為何事。但他看著被召來的人身份不低，心裡卻知道這總不會是甚麼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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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錦衣衛面世之前，京都最有名氣的力量便要數負責刑法的無常府，以及居於京都內的仙家宗派玉山道門。而現在這兩群人都整齊來到──除此之外，更有太子唐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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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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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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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皇上萬歲」的禮儀以後，皇帝便揮了揮手讓他們平身：「今天不是早朝，眾卿不需太過拘謹。」雖然皇帝說著這種話，但場間一個個仍然渾身繃緊，面容肅穆，哪有半分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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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是修士，修士不在世俗之中，因此對於皇權沒有太過深刻的認知，繼而不理解他們的舉動。縱是如此，太極宮裡凝重的氣氛還是令段真放正了心態，準備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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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卿也是深知──十年一度的禁京演鬥，即將便要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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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京演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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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這名字，段真心下一怔，表情卻是沒露半分。不遠處，那同樣身穿黑衫、站在無常府之列的王曉君冷眼掃了段真一眼，心底更是不屑。她知道這種不知哪裡來的莽夫，肯定不知道禁京演鬥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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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目光似不著邊際掃過錦衣衛那邊，然後便看向孫公公：「講解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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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喳。」孫公公朝皇帝一福，便即掐著嗓子道：「禁京演鬥，乃是每十年一度、京朝與仙家宗派共同舉辦的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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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與的仙家宗派，將會將他們門下最出色的築基弟子，派進京都裡興風作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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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大京的修士，便是負責阻止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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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作棋盤──仙家為矛、京士為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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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禁京演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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