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山誌 - 第四百七十二章──傳臚

第四百七十二章──傳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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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位遲來的書生，光是讓朕等候就足以賜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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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皇帝唐百山的話語，季墨的雙腿不由得微微一顫，跪在地上的身子差點沒軟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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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真正原因，是因為這次的科舉與往年的大大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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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國之君，親自主持的朝野裡自然不缺托子。有人已是順勢硬著頭皮問道：「敢問皇上，這屆科舉與尋常的有何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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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這才悠悠續道：「科舉乃是從萬萬仕子之中，替大京、替朕選賢取能的門路。大京之所以強盛，山下小國不敢逾越、山上仙門平輩相交，便是因為大京人才濟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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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皇帝本來悠然自得的臉色驟變，似乎有風雲於太極宮內變色，恐怖的威壓瞬間席捲此間：「但朕萬萬沒想到，竟然有人敢一直在科舉裡動手腳，而且還是越搞越是肆無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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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在殿裡的某些武官還好，但很多的文官已是面色劇變，就這樣跪倒在地上，狼狽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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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直至現在，唐百山似乎在提醒別人一個事實──他是個金丹境界的修士。只要他想，哪怕不需要聖旨、不需要御林軍與大內侍衛，他都能夠把現在太極宮裡的人殺個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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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朝著旁邊孫公公看了一眼，孫公公便即咳嗽兩聲，走上前宣讀聖旨：「經錦衣衛調查，以下宣讀的名字，均與科舉舞弊之事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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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孫公公便開始朗讀著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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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隨著孫公公的唱名，場內卻沒有任何一位被提及到的人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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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三十多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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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最後，孫公公便再次咳嗽兩聲，續道：「上述人等，均已在早朝之前，被錦衣衛押走往無常府關閉，便繼續之後的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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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間的季筆、楊終內心怦怦直跳，卻在沒有聽到自己的名字以後既是長舒一口氣、又是疑惑。季筆的目光不著邊際看了站在殿裡的季墨一眼，他之所以很快便察覺，是因為他本來就是大皇子、亦即是武派的幕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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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每次科舉，他都會與文派的人競爭、遊說，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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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科舉是文派的地盤，哪怕武派勢大，也很難獲得上風。縱是如此，他亦至少爭取到連同首榜眼及傳臚在內的十個名額，用以壯大武派官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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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傳臚，便是指二甲的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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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甲之取前三，便即是狀元、榜眼及探花。而二甲的首名傳臚，也就代表是科舉裡的第四名。而每次科舉的前四名，才有資格在聖上面前露面，在尚未入官場之前已經能夠混個臉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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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季筆對於本來的榜眼傳臚了然於胸，怎麼也不可能會是季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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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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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在文派裡的楊終低著頭，那副模樣要多低調有多低調，在雙眸連閃之間，下意識抬首，看了某個方向一眼，臉上露出難以置信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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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皇帝的目光朝著某個方向看一眼，冷聲道：「仲兒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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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仲內心長歎一聲，但卻也知道既然自己早已下了決定，那就開弓沒有回頭箭。想到這裡，他便面色平靜走出來，朝著唐百山恭敬行禮：「父皇，兒臣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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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墨聽著這聲音熟悉，便即略微抬頭、眼角瞄了一眼，內心便如驚濤駭浪──是他，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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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到樊園裡的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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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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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目光看向唐仲，臉上漠然無色，似乎看不出悲喜：「朕聽錦衣衛匯報，在這次科舉舞弊之中，除錦衣衛調查有功以外，你居功其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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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皇帝此言，太極宮裡頓時嘩然出聲。不論文官武將，看向唐仲的目光均是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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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卻對這些視若無睹，看著那似乎硬著頭皮的唐仲，露出調侃之色：「怎麼？莫非以為搞出這麼大的一件事，便能夠獨善其身、隱居於幕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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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臣沒有非份之想。」唐仲深呼吸一口氣：「只是有些事，看不過眼、意難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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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皇帝看著唐仲，似乎是這麼多年以來、首次認識這兒子：「這麼說，你倒是要替天下讀書人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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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仲聽著這樣的一頂高帽子，卻是面色平靜：「父皇，兒臣自小身子欠佳，在宮裡做得最多的，便是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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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兒臣也是個讀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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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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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仲聲音不大，卻自有一番風骨錚錚。武官那邊仍然面色冰冷漠然，不為所動。倒是文官那邊，有不少人面露慚愧、自嘲之色，似乎因為唐仲這番話感到無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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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唐仲便即揖手道：「兒臣搞出這樣的一番風雨，敢請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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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未說完，一道聲音已是搶先開口：「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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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身影大踏步走進殿前，朝著皇帝揖手開口。此人正是唐垣。只見唐垣朗聲道：「兒臣認為，皇弟此番行為乃是替天下書生謀福祉，乃是大善之舉。不旦無過，更是大功一件！兒臣斗膽，想要向皇弟爭取賞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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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垣的身影，恰好把唐仲擋在身後，彷彿替其遮風擋雨的一座大山。唐仲鼻頭微酸，內心感動得難以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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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文派的人一時間也看得頭大，不知道到底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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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坐在龍椅上的皇帝只是饒有趣味的看著這一切，沉吟片刻，這才朗笑一聲：「這，自然是大功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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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舉，乃是朕於蒼生之中取賢之地──而不是你們爭奪棋子的後花園。」皇帝眼眸如電於文武百官中掃過，每個人都覺得皇帝瞪的是自己，趕緊低著頭看著太極宮內地磚的花紋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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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賞賜……」皇帝似乎因此而有些頭疼，就在這時，太傅許興恰好走上一步，輕聲道：「皇上，老臣年事已高，辦起公文來偶感力不從心。若是三殿下不介意的話，可以替老臣分擔一些公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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