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山誌 - 第四百四十六章──小花

第四百四十六章──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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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屋裡，重新變得寂靜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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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柴火偶爾炸出個火星，以及窗外淅瀝的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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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個被盧至信「指著」的炎魔府魔修卻是一動也不敢動，汗悄然流下。正如盧至信的猜想，他們雖然在噬元境是一把好手，但要與盧至信這種闖下聲名，遠在炎魔府也略有聽聞的高手相比，還是差距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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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那鋒芒距離喉間尚有一段距離，但二人似乎感到被尖輕刺著般，這種性命在人手中的感覺難受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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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乾這時笑起來：「前輩所言甚是──合則兩利。若是走進谷裡，看見那位神仙以後，肯定會讓那神仙替前輩治傷。只是之後的事，就請前輩不要過多摻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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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盧至信咳嗽兩聲，尖刺驟然縮短，變回他那兩根枯瘦而平平無奇的手指：「在下只想治好傷勢，其餘的事情與我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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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他伸出手掌：「擊掌為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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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乾笑著與他拍掌為誓以後，破屋裡的氛圍似是略略緩和。只是跟著焦乾前來的兩個人雖然面色難看，但明顯場間不論焦乾還是盧至信都不會在乎他們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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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至信看著天色，便道：「下雨時，谷裡的毒沼瘴氣會變得更加難纏。等雨後，就麻煩焦公子施展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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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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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片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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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夠隱秘，令這山谷的植披都生長得極好。就連那些大樹都比一般來得茂密健壯。只是詭異的是，這片看起來綠草如茵、令人心曠神怡的叢林後方，卻有著濃而不散的瘴氣，與這片景色毫不相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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驟然，只見有影子於暗黃的瘴氣中晃動，逐漸變得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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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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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破霧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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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那雙草鞋乃至小腿沾滿泥濘，以及渾身略見狼狽之外，卻是毫髮無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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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在研究自身的不滅劍軀時，也鑽研了不少事情。例如他的肉體遠超同境，刀槍不入、水火不侵。除此之外，尋常的毒霧瘴氣等等，於他而言形同虛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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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如此，那片令無數英雄好漢變成森森白骨的迷陣，於段志而言反倒沒有任何難度。所以他在看到瘴氣以後，似視若無睹般逕自走過、繼而穿過。段志四處打量，不由得面露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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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谷乃是天地間的珍貴奇境，但看來在地魔界裡，奇境並非唯一。像眼前這白骨山谷，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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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沒有思索太久，便逕自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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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他走得多遠，便隱隱聽到前方樹上有「嚶嚶」聲響。段志聞聲一怔，仰首看去，便見到一名孩童抱在樹丫上，似是在哭泣著。他的雙腿還情不自禁地顫抖著，那圓呼呼的臉蛋兒一顫一顫的，看起來煞是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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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到底怎麼爬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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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走上前幾步，在樹下仰首問道：「需要幫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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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童聞聲雙眼發光，連忙大聲高呼：「救命啊！救我下去啊！嗚嗚嗚嗚──」段志看得無語，雙腿微曲，身影躍至半空。他合掌成刀，於孩童抱著的樹丫斬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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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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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童本來抱著的樹丫失重、自然掉下的瞬間，段志已經單手提著那娃兒落地。至於那樹枝則是重重落在地上，捲起幾分塵土。那孩童掙扎著：「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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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連忙鬆手，那孩童便臉朝下的趴倒在地，卻又很快爬起來，仔細地檢查他身後背著的那個小竹簍，待確認裡面的藥草等都是完好無損，這才長舒一口氣，拍了拍胸口：「還好藥草沒事，不然回去肯定要被師父罵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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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聽著便精神一振，連聲問道：「小朋友，你家師父在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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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童瞄他一眼，旋即脆聲道：「你是誰啊？師父讓我不要跟壞人亂說話！」段志臉容一僵，旋即似是強行裝出和善的笑容：「我可不是壞人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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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童似是思索片刻，打量段志幾眼然後開始扳著手指頭數著：「師父說過──披頭散髮、孔武有力、面容猙獰、手持利器。只要有這些特點，就是壞人了。」段志聞言臉色更加苦澀無奈，這些特點……自己還真是一個不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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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段志畢竟修習過無恥大法，這等小事豈能擊破他無堅不摧的臉皮：「但是你想啊，若果我是壞人的話，剛才又怎麼會救你下來？在聽到受苦孩童的呼喚繼而挺身而出，這不是好人是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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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童瞪大了眼珠子，似是苦想著段志所言是對是錯。段志自然不讓他有思考的時間，翻手便掏出一枚果子：「你看，若是壞人怎麼會送你果子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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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童滿臉驚訝，雙掌連連拍手：「這是甚麼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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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朋友乖，帶我去見師父就有果子吃。」段志滿頭是汗，只覺得自己變成個拐騙孩童的猥褻大叔。只是這招果然能應對無數孩童，剛才還一副寧死不屈的可愛孩童，此刻已是接過段志手裡的果子大口吃著，指著某個方向：「我們的家在那邊，大哥哥我帶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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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乖，你叫甚麼名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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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花辭樹！大哥哥叫我小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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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好乖，來，哥哥牽著你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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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背負著巨大石劍的段志，拉著一個看起來六、七歲的孩童，於林間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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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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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走在前方，一手拉著段志、一手吃著果子，大踏步走著如得勝將軍。段志則在到處打量著──這座山谷要比大小比不上劍谷，但林野茂密卻是隱勝「蟬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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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段志看得出來，這座林子間隱有打理過的痕跡，顯然這座山谷雖然生機勃勃，但同時亦有高人打理才能擁有眼前這番氣象。只是這聯想到魯大師曾說過怪醫那生死人肉白骨的手段，能夠照料這樣的一片山林，卻又變得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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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片刻，已漸漸走出山林，前方隱見炊煙升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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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的聲音適時響起：「大哥哥，我們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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