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山誌 - 第四百二十六章──小梅狼毫

第四百二十六章──小梅狼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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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巷的樊園裡，曾經因為鎮嶽符而隔絕一切神識感知。想要看到、察覺到鎮嶽符意內的一切，要麼就是擁有金丹境以上的神識，要麼只能依靠最單純的肉眼去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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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場豪華的修羅盛宴，直至最終落幕之時，竟還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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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紙躺在血泊裡，像個孩子般哭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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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是因為眼前畫面太恐怖，或者是因為血腥味太嗆鼻，又或者是那一具具被斬死的屍體殘肢過於觸目驚心。反正唐紙哭著、吐著，直至她吐得再沒甚麼可以再吐，她才把目光看向不遠處的段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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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她才察覺到這片血泊之中，也有段真的貢獻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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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那五柄單刀以及如長釘的槍不斷造成的傷勢，似是難以止血。那是青散靈的功勞之一。至於最大的傷勢，自然是段真被捅穿、幾乎碎掉的肩膀。該處流出來的血已經把他整根手臂染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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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紙知道這樣繼續讓段真躺在園子裡也不是辦法，便想要拉著段真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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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唐紙身子骨薄，壓根兒扛不起段真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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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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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身是血、滿臉血污的唐紙焦急如焚，便想要拖段真回府。這時的段真，右手提著驚堂、那手如鐵鋏般握著劍柄不放，左肩卻是傷勢極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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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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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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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紙把段真的腳扛在肩膀、走在前方，小臉漲得通紅、死命地用力拉。段真的腦袋從園子裡那些碎裂的青石磚掃過，繼而「登上」那只有兩階的小梯級。走過府門，那門檻自然小不免被段真的臉龐光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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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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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的腦袋像皮球般，被石梯、門檻、桌角所洗禮。最終，被拉進主廳裡。也不是唐紙不想帶段真進內室，只是裡面被段真下了禁制，唐紙察覺到那推不開的房門，只得就此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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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扶著段真靠著牆坐下，查看著他渾身的傷勢，似思索片刻便從腰帶掏出一個丹瓶。這丹瓶，自小便被勒令要隨身攜帶，說是療傷聖藥。聽聞這顆丹藥，是當年某位神農谷的修士來到京都，贈予大京皇朝，視作道賀公主誕生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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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她便拔出丹瓶。光是其中散發出來的幽香，便令她眼神微微恍惚。唐紙連忙收斂心神，對準段真的嘴巴──這時，她才發現段真的臉孔有點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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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就像他的五官都微微扭曲、變形，煞是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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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紙看得一怔，下意識便摸了摸段真的臉龐。除了滿臉血污之外，更有種古怪的質感……她微微用力，一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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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眼前這張陌生、年輕的臉龐，唐紙怔然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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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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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樊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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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臉龐，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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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紙看著這臉龐，特別是那令人可親的眉眼，與這長相有著圓融感覺。當她重新回想，才覺得以往那臉龐帶著某種的違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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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她便回過神來，把丹藥對準段真的嘴巴餵其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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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散發著青光的丹藥，自丹瓶裡一閃即沒，被倒進段真的嘴巴裡。也不用他如何吞嚥消化，便即化作無數精純的藥力，散發體內。唐紙緊張地看著段真的身體，便看到後者身體的傷口肉眼可見的痊癒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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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紙看得目瞪口呆，掐著衣袖於段真的左肩揉著。擦去血污，露出肩膀那猙獰的傷口，卻又肉眼可見的癒合著。這時，唐紙才真正的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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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那丹藥是甚麼，現在看到有效，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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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看著「樊先生」的長相，不由得生出古怪的想法──這樊先生，還真是多秘密啊。不單是個修士，還有著偽裝易容的癖好。這樣想著的唐紙，渾然忘記自己這些年間一直以自己婢女的身份與段真打著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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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同時，她內心也是有點小得意，覺得樊先生這副真容只有自己才能夠洞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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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她便小心翼翼地把手裡拈出來的「臉皮」重新貼回去。段真的長相驟然一變，重新變回樊離那張平庸的臉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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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紙知道，自己不能在這裡久留。若是被發現自己深夜離開宮裡，找不著自己的小翠真發起瘋來，屆時恐怕整座京都都得戒嚴，大家都不用睡了。她依依不捨地看了「樊先生」一眼，小聲道：「樊先生，這下你可欠我一條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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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她似是自覺得意，咯咯地低聲笑起來，重新躡手躡腳地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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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園裡，只剩下段真躺在府裡，呼吸悠長，似是睡著了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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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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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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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男子推開自家木門，略略舒展了身子以後，才打著呵欠、帶著包袱，朝著巷子某個方向匆匆而去。他起得很早，這座繁華的城市尚未開始醒來之時，他便搶先於街道裡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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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梅花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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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居於梅花巷，已有一定的年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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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他早早醒來，是因為收到掌櫃親自下達的命令。男子回想著掌櫃的命令，心底也是有點郁悶。實在是靜文房的小梅狼毫，就等於劍修的寶劍般，可是文人瑰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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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說京都的文人，就連山上的宗派，對於小梅狼毫都是視作至寶。特別是符修的宗派，每年歸真靜齋都會特意寄帖到靜文房問候，亦是因為想要獲得幾根小梅狼毫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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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梅狼毫之所以珍貴，除了用材特殊、珍貴以外，亦是因為小梅狼毫乃是靜文房幕後老闆親手所造，所以製作量有限，才額外顯得彌足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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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男子竟然帶著一根小梅狼毫，親自前往，為的便是贈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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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靜文房的名頭，就連神仙修士也得親身到梅花巷的靜文房求筆。而現在，掌櫃竟讓自己去送筆？這到底是誰那麼大的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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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感受著清晨與秋意所帶來的微涼，把雙手放在嘴巴呵著氣，不敢多想。要知道掌櫃可是耳提面命，再三叮囑這事情一定要辦好。而要令掌櫃這般認真，恐怕這是幕後神秘的老闆下達的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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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他便已經來到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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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怔怔看著眼前寫著「樊園」的門牌，這不就是傳得風風揚揚的「梅花巷之亂」的當事人隱居之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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