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山誌 - 第二百四十八章──如露亦如電

第二百四十八章──如露亦如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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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昇有點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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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不是第一次聽見陳信龍的名頭，但他卻從來沒有將其放進眼裡。地魔界，弱肉強食。寂寂無名之輩若想要獲得更強大的力量，只能夠棲息在世家的陰影之下，成為家將或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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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盡是野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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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地魔界裡，能夠野路子打出個天來的，都是鳳毛麟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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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蛇將，便是知曉世間的殘酷，最終折服於姚紅的裙下。但也因此，他們獲得了真正的魔軀修行法門，以及相對應的魔技。代價不淺，但都是值得。他知道，一切都不會白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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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昇咧起已然發黃的牙齒：「我不相信，你區區一個野路子的散修，能夠打得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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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雙拳緩緩收縮，旋即出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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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拳又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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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拳打出，那猙獰如蛇般的手臂像極了離弦之箭。無數拳，便是無數箭。這是姚紅傳給爾昇的魔技──【蛇箭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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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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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春翠逕自出現於村子不遠處，在這裡隱約可以聽聞廝殺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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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面上露出嬌豔神色，但偏偏眼眸裡盡是冰冷與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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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來不覺得自己為人奴隸為人臣有何問題──想要獲得力量，便用自由來交換。這是一場交易，你情我願的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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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若是她不找出那個殺死府主那白癡妹妹的凶手及那白髮小白臉，他們每一個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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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見識過府主的恐怖之後，她更不願意賭、不敢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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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那兩個人如此努力擋在村外，那麼村子裡會有甚麼有趣的事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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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際，張翠秋渾身似打了個寒顫。她的身軀似幻化成通體無骨的蛇軀，從腦袋至腳尖都如電流般帶動起來，然後整個人當真似成為真正的一條蛇般憑空在地面滑動，險之又險閃過一道耀目的青色光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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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沒那麼容易。」張春翠笑得越燦爛，眸色便越是殘忍：「帥哥，你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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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青站在她面上，當真「鐵青」著臉，寒聲道：「這裡是我地方，請妳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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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地方？」張春翠笑得花枝亂顫：「這麼說，姚香是你殺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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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青搖了搖頭：「你要找的人不在這裡──他恐怕已經去了赤玉縣找你們的老大。你在這裡沒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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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春翠聞言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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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真是個很好的調虎離山的計劃──但當調走的只是些土狗，真正的老虎仍然鎮守於山中，她又豈需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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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謝過小帥哥善意提醒，但恐怕你還是得跟我走一趟。畢竟空手而回的後果可能很嚴重……我可不想被府主吃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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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青聽得眉頭直皺：「冥頑不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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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春翠笑著，身影卻詭秘至極、忽左忽右地向前急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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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紅傳給她的魔技並非主攻，卻是以身法為主的【蛇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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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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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天寒站在遠處的某座大石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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潔白的月色照耀而下，他剛好站在石旁的影子裡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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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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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恐怖的衝擊之聲，此起彼落。那是最單純的肉體碰撞的悶響，只是當這聲音太大、太重、太密集，便會如同驚雷一般滾滾而響。有些察覺到此間變化而來的守衛匯聚於此間、面露驚懼之色看著大殿，有某些想要示忠，衝進去想要護主──然後就沒有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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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只敢隔得遠遠地觀望，就像顧天寒一般，彷彿那殿門之隔便形同天壑。只要進內，便即天人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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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正是因為戰況的波動太大、太恐怖，那些同樣在看著的守衛，都沒有留意到藏於大石間的顧天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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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實力不好，唯一好的只有腦筋，以及那似是而非、沒個屁用的【如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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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他先前跟段志所言，他不打算給段志帶來負擔。所以在開戰的瞬間，他已經果斷從殿內跳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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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沒有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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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段志是勝是敗，他都會走進殿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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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段志贏了，他要去親眼看著姚紅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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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段志敗了，自己也會走進去收屍，同時也會隨著小瑜而去。當然，在走進去之前，他會先刺破自己的心臟，已確保自己不用再為人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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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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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天寒隱於袍袖下的拳頭握得極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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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真的甚麼都做不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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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仰首看，看殿，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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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他似乎注意到了甚麼，那身白袍重新隱於大石之間，便即悄然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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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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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紅黛眉輕皺，看著殿內的男人，盡是戾色的眉宇間，帶著一抹疑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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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人身上明顯帶著極其怪異而神奇的寶物，肉眼、魔息彷彿被某種屏障阻隔。她根本無法看出這男人的真容、身形等等，就連那聲音都帶著詭異而空洞，明顯也是經過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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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古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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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真正令姚紅眉頭皺起的，是他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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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指向前輕點，數十上百道赤色蛇影便自身後撲出，當真如栩栩如生的紅色蛇箭，朝著殿中的男人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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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十開米外，紅影如海，無從閃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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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人只是雙手提劍於身後，劍尖微微低垂，似帶著垂頭喪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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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姚紅的瞳孔卻是陡然收縮，已經感受到那股蘊藏潛伏得極深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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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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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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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光乍現，如露亦如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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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十上百道紅影，於剎那之間寸寸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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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段志已經站在姚紅身後，至於姚紅的臉龐仍然殘留著震撼，從眉心開始往下延伸，被從中斬開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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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於斗笠之下的段志眉頭皺起，都不用肉眼去看，更不用通明劍心。手中劍回饋而來的質感在訴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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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劍斬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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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嘶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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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輕微、密集的細響，自身後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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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被一斬而斷的身體，散成滿殿的紅色斷髮。只是隨即又如有生命般組合起來，沒多久又是一個完整的姚紅站在段志身前，那雙本來漠然的眼眸泛著複雜之色：「你……好強的魔軀。你到底是誰？」

聖誕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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