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山誌 - 第二百二十六章──闖塔（下）

第二百二十六章──闖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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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一切，與段真現在都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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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處第十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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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第十層以後，景象煥然一新。前九層那黑霧流溢的畫面，此刻變成金光迷離的霧氣，照得空間金燦燦一片。第十層的破關條件，便是破開一千個光標。但差距最大的，是四周金霧與光標隱隱散發著類近的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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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前九關是以神識從黑夜中尋找螢火蟲，那麼第十層就像在一張白紙上尋找一顆淡灰白色的筆點、濃墨裡尋找黯淡的灰黑氣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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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光標的出現不再是固定於原地，而是在出現的瞬間馬上開始移動。縱然移動速度算不上快，但仍然帶給段真巨大的壓力。段真已是緊閉著雙眸，額角汗珠滾滾，蜿蜒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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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是以他也是感到無比吃力，以神識不斷追逐著從四方八面、如精靈般的光球，疲於奔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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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是如此，黑劍於金光四溢的廣場之間不斷來回折返，似在白金色的畫紙上不斷留下一道道墨痕，清晰而猙獰。與段真看上去的狼狽不同，黑寒飛劍似是樂之不疲，劍身因為不斷來回之間，隱隱泛著陣陣暗紅，劍嘯劃過半空似散發著如歡呼般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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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鋒所過之處，淡金色的光標被破開，濺出漫天星光。令黑寒劍看上去如頑童不斷追逐蝴蝶，為如此絢爛的畫面增添幾分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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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噗噗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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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霧流散如河、墨痕縱橫交錯、青年汗出如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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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已經沒有計算自己到底破開多少光標、也不知道自己錯過了幾許光標，甚至開始都不知道自己在做著些甚麼，他只是如本能一般催動著神識、捕捉光標、御劍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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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覺得自己如小時候身處於溪水之底，憋著一口氣、憋得滿臉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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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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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從水底重新冒上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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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間人清楚能見，第十層的光華大放，如化成無數道流光四處散溢，又似有仙風吹拂，令人心曠神怡，具普天同慶之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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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層沒有亮起，那是因為十層以上，已是金丹境界需要進行的考核與測試，築基無法進入其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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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怔怔地坐在地上，喘息著、感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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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間，他已然回過神來，欣喜與滿足感湧上心頭，便即大字型躺在地上，大聲喊道：「累死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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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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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於塔間之人已然震驚無語，也只能從面面相覷之間看彼此的駭然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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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熱鬧自然得熱鬧，但當親眼見證著傳奇於眼前誕生，便是除興奮之外，亦生出淡淡的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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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門徐徐打開，一抹身影出現於其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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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塔之前，他寂寂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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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塔之時，他名震蒼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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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當段真走出塔時也是大吃一驚，沒有別人想像中那般自傲──甫走出來便被數以百計、千計的修士死死盯著，任誰也不能處之泰然。只是段真的目光很自然掃到鄭初，後者心頭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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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這徐石與沈毅山一樣，想要找自己麻煩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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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的目光很快就掃過鄭初，落在人群中似乎很努力地想要藏著的沈毅山，面上露出一抹笑容，朗聲道：「沈毅山，不外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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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這下一片嘩然，更有很多人把目光落在鄭初身上。畢竟此話如鄭初如出一轍，這是替鄭師姐出頭來著？在沈毅山面如土色之際，鄭初先是一怔，旋即露出一抹饒有趣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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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師弟，看來有趣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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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一道聲音響起，把場間議論紛紛的話語直接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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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一直站在最前方，一直在看著段真。只是段真甫出來就看到鄭初，然後又找著沈毅山──卻偏偏沒看到，沈毅山本來就是藏在此人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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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子敬面色冰冷地看著他：「只會爭風吃醋，算甚麼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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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說得連鄭初也不由得臉色微紅。她雖然對自己容貌有所自信，卻也不會覺得這位震驚宗門的小師弟因為看上自己而闖塔。但石子敬這番話，直接就把段真的行為定性，令她心底也生出一抹羞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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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也認出這位問天修士來，只是他實在對此人心裡生不出甚麼好感。同樣是前輩，曾經的郭先生要比這人好上不知多少倍。至於修為的差距──段真、段志的師父本來就是通神修士，雖然沒教過他們甚麼，但至少段真不會以修為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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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是如此，段真還是畢恭畢敬地行禮：「見過石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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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石子敬聽到「石前輩」三個字，只感心底打不住氣，冷冷的道：「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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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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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也是有點無奈，本來還心懷少年心性，想要看看沈毅山吃虧的模樣。現在人在屋簷下，也是不得不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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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兩兩的問天修士還是暗自扼腕，竟然讓那石頭搶先一步。只是轉念又想──縱然石子敬想要收此子為徒，人家也不一定答應啊！這可是築基境界就能破第十層的璞玉良才，莫說石子敬，就連掌門、太上長老出關搶人也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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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他們已經在想著該準備甚麼禮物，讓這小子拜入自己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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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鄭初也是面露一抹惋惜，此等人材在宗門良久，自己竟然渾然不知。若非石師叔帶走了他，自己也得跟人家好好打交道。哪怕段真並非抱著「為鄭初出頭」的心態，但那一句「不外如是」，也是直接削了沈毅山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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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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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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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剛引起整座蒼穹城震動的段真，此刻卻是帶著垂頭喪氣，尾隨著石子敬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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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與一年之前相比，段真的心底卻是踏實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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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傻子，相比卻是極其聰明。光從那位不知名的兄台，以及他出塔以後眾人朝他看來的目光，他便知道能夠在築基突破靈劍塔十層，絕對是一個不低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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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如此成就在手，石子敬無法似一年前對自己那般隨意呵叱，更無法殺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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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蒼穹城的一座閣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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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外面的景色，段真很輕易認出，這便是當初石子敬帶自己來的同一座閣樓。

連登200正評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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