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山誌 - 第一百六十六章──歸劍

第一百六十六章──歸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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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胖子唐三笑，正式踏上了修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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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段歌機緣巧合，正好遇上唐三笑誕生時引動的天地異象，他便知道這小胖子天資定然非凡。而唐三笑也在證明著這一點，他只花了三天便成功進入煉氣境，然後用了一個時辰記熟了崑崙本劍、禮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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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歌雖知自家弟子的天賦聰穎，卻也知曉修行領進門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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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段歌與小胖子唐三笑在山下的水井面前。唐三笑看著眼前一根扁擔、兩個木桶乾瞪眼：「這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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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歌笑意盈盈地指著水井：「打水，然後提水──徒步走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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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笑罵了起來：「這怎麼回事？我們修行不是當苦工啊！不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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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歌認真地解釋著：「煉氣境正是修士淬體的第一步，透過這提水上山的過程，會很徹底地打好基礎。所謂萬丈高樓從地起，這步可謂至關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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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幹！不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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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唐三笑已經躺在地上開始撒賴，段歌也是知道唐三笑的性子，面上盡是惋惜：「真可惜，難得我今天準備了來自大澤的大龍蝦。現在看來，只得老道孤身承受此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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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笑的眼珠子都瞪了起來：「大龍蝦，是每年只出產百斤、大澤深處的極鮮美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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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歌也不說話，但眸間的笑意表露無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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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笑也不笨，只能含著淚開始打水，然後雙腿顫抖著開始提水走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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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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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笑立於柴房後園，看著眼前的木柴與柴刀，面無表情地看向段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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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歌仍然面露笑意解釋著：「一般練劍都是通過套路、單練、對練、拆練。套路你已經熟悉，之後便開始單練。」他指著那堆如山高的木柴：「這些便是你練習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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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笑根本不吃這套，指著試劍場的方向：「那為甚麼其餘弟子都在與木頭人對練，我是在這邊砍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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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歌呵呵笑著：「你是掌門親傳弟子啊，若與他們一起練，讓他們有壓力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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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唐三笑似乎很吃這套，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提起了柴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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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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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日子，堂堂崑崙掌門就連自己的修行也顧之不上，每天就是往竹林那邊靠，除了指導功法修行及劍法練習之外，便是與這小胖子吃著各種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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崑崙乃人間界居中之地，如受八方朝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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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崑崙釋出意志，便會有無數勢力宗派遵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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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笑這小子就是個無利不起早的小鬼，若非段歌不斷以人間界各處美食誘之，恐怕也不會修練得如此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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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唐三笑來了崑崙第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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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笑，正是十三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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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三年間，他便修行至煉氣境巔峰，距離築基只有一步之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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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能十三歲築基，放眼崑崙萬年歷史都是名列前茅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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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天突然塌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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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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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笑在木屋躺著，百無聊賴之餘，內心思索著師父大概要回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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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來的不是段歌，而是另一名看似中年修士。唐三笑連忙從床間跳起來，走出木屋恭敬行禮：「見過師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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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便是段歌的師弟，同為通神境界的修士，道號【清水】薛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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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自清面色漠然，看不出情緒。但唐三笑卻感受到一抹不安：「敢問師叔，師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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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自清看了他一眼，眸底泛過黯然：「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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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他已一探手便抓住唐三笑，踏劍而起。不到剎那間，薛自清已帶著唐三笑來到中正殿。令唐三笑不安的是，此刻中正殿外盡是火光高舉。那些火光，是崑崙修士手執飛劍的劍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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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火光延綿似龍，從中正殿一直延伸過試劍場、灰牆劍關，蜿蜒崑崙山的梯道一路而下不知幾許公里。每名崑崙弟子面色盡是悲慟、憤怒，哀傷。其手中劍火以及心底的怒火，彷彿要照亮這片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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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自清似對一切渾不在意，只帶著唐三笑一路走進中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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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正殿除了是劍峰通道、崑崙真人祭壇所在，更是每任掌門的居所。唐三笑這三年間可沒少來此地。但此刻，他卻看到師父的素床之上，段歌躺在床上，面如金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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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師父！」唐三笑顧不得甚麼，掙脫薛自清的手跑到段歌的身前，淚珠兒從圓圓的臉蛋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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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歌看著自己最疼愛的徒兒，嘴巴張了張嘴，卻似是甚麼都說不出來。最後他的目光看向薛自清，略帶複雜與懇求。薛自清卻逕自低下頭，硬是不與他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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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歌最後目光只能瞪著唐三笑，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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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容就此僵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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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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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通體漆黑的飛劍戛然從段歌身邊飛出，自中正殿門飛出，沒入夜色。其劍鳴鏗鏘，卻帶著悲哀傷感之意。最終那把飛劍一個轉折，便朝著劍峰筆直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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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來，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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崑崙修士的劍出於劍峰，當修士死後，他們的劍便會回到劍峰，也不知到哪裡去。那被稱因為【歸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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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歸劍的剎那，外面一直守候著掌門的崑崙弟子們再也忍不住，大哭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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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自清看著段歌斷氣，面色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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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間自有驚雷乍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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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轉身，走出中正殿，厲聲大喝：「五羅散人敢暗算崑崙掌門，便需要付上血的代價！」他猛地御劍而起，夜空驟然捲起風雨。通神修士一怒，天地色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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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崑崙弟子！誰要與我共同殺敵，為掌門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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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弟子頓時紅著眼，仰天長嘯：「殺盡五羅派，為掌門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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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自清的聲音似帶動著狂風暴雨，呼嘯傳去：「所有金丹境界以上修士，隨我出行殺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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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無數劍風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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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以千計的身影踏劍而起，化成令人心悸的劍龍，筆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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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正殿內，段歌仍然死不瞑目，看著自家的弟子盡是憐惜與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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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笑抱著其屍身，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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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哭得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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