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山誌 - 第一百五十四章──霧畫

第一百五十四章──霧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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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仙家宗門數之不盡，所修的術法同樣包羅萬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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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世界如此多劍宗橫行，自是因為崑崙那萬年的興盛，令天下修士仍然潛意識奉劍為主。而劍修同時也是最擅殺戮、最善戰的修士，所以才成為天下修士的主流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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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劍修以外，如符修、五行等等，都是術法的主流。所謂五行，便是金、木、水、火、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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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西方最有名的火行宗派【烈陽宗】，修的便是火行之術。而要說到水行的話，自然得數飄渺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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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渺宗歷史悠久，乃世間宗派之中最悠遠流長的宗派之一。而飄渺宗偶爾會派出弟子下山遊歷，到乾旱無雨之地，以仙術作法，呼風喚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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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渺宗弟子的法寶，便是雨幡。雨幡，實則便是一根人高的長棍，棍端垂直懸掛著一塊長布，長布上面畫著的圖騰各異。因為雨幡是飄渺宗弟子的本命法寶，也是自身所修之道的表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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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其雨幡上的圖案，均需飄渺宗修士自行以靈氣凝煉仙術作畫。這導致他們的雨幡驟眼看來或許略有相同，實則每位弟子雨幡上的畫圖各異，不會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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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同一種類的靈植，縱然同種而生，但生長出來的葉脈卻永遠不會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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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幡最起初的用途，便是作法祈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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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秦雨手執雨幡一擺，天色不變，但四周卻自有水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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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風和日麗之景，哪來憑空起霧？那只能是秦雨召喚而來。想要呼風喚雨、如偷天換日之境，只得煉氣境的秦雨自然境界未到。但他雨幡一擺便有濃霧而來，同樣令人面色微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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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看著眼前的秦雨，後者面上笑容依然，淡淡的白霧似具靈性般，將他包裹在其中，又如憑空消失在段真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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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面色不變，上一刻仍然站在原地，下一刻便有陰風聲響。手中長劍破風而至，無聲無息而起，卻帶著陰風落下，似行走幽冥的夜鬼悄然點燈，令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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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此詭秘的一劍雖破霧而至，卻注定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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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乃是水氣化成之物，介乎於虛實之間。實之能掩蓋行蹤，虛則無影無相，無從捕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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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有千般姿態，也就代表水行法門同樣有諸般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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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雨修的，竟是飄渺宗的【霧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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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沒多少人想到，向來修行風雨術法，以威勢無匹見稱的風雨道人，其座下弟子修行的，竟是如此術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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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一劍落空，但四周的霧氣卻似要從虛化實，如幻化成蛟蛇纏住段真的握劍的手，猛地一扯，彷彿要把他扯進霧裡的深淵。段真雙眸微瞇，握劍的右手竟是猛地鬆手脫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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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左手閃電般一探，接過了快將掉落的長劍，弓步反手一斬，正是風沙走石劍裡的逆風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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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蛇被斬斷，瞬間重新化成白霧，消散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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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外間一直觀戰的眾人已是眉頭緊皺，叫罵出聲。試劍場範圍很大，濃霧自然不足以把他們席捲其中。但如此濃霧籠罩，令他們這些同在煉氣境的人根本無法窺見當中戰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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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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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雨立於霧裡，濃郁得難以視物的白霧，在他眼裡形同虛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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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的術法，自然不會對他產生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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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觀察著段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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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道法萬千，人也有不同性格。秦雨性格與師尊風雨道人不同，他生性隨和，不喜爭鬥。比起戰鬥與生死，他更喜歡觀察。所以他喜歡【霧畫】，他能夠隔著重重濃霧，在對手不知曉之間，靜靜地觀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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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畫術法聽起來不簡單，實則入門極易，不少飄渺宗弟子都會兼修此法，召霧擾敵。但他們修行的，只是霧畫的前段術法。所謂霧畫，以霧為始，但真正講究的，是個「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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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水行術法召來水霧，只是這術法的第一步。以霧作畫，才是這術法的靈魂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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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雨便露微笑，遙遙隔著霧氣，朝段真輕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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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霧瞬間化成數十道霧箭，朝著段真筆直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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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面露凝重之色，手中長劍於身前舞成一道銀幕，擋下所有霧箭。他雖然戰鬥經驗豐富，但真正交手最多的還是劍修，而且這說的是尚未築基的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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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修在築成仙基以後神識大成，能夠御劍而行。所以也有一種說法──煉氣境的劍修，只是沒牙的老虎。因為根本無法發揮出劍修千里殺人、寸步未行的可怕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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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修士的鬥法，最凶險的便是彼此術法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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術法各異，導致戰鬥方式千變萬化。而能否捕捉到對陣修士的術法破綻，便是關鍵。段真交過手的，大多數都是劍修。與五行修士對敵的次數少之有少，更莫說秦雨這種並非正面硬碰、而是以術法隱於霧後攻敵的類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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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雨雙眸微亮，雖說自己只以畫蛇、畫箭，攻了兩招。但卻沒能對段真造成任何真正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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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修，一劍破萬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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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巴裡說就好聽，真辦得到的話，就來試試破我的霧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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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雨深呼吸一口氣，手中雨幡微微向前輕虛點。剎那間，白霧似是停止流動。不遠處，段真似是察覺到某種危險，右足向地面一點便是向後飛退──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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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後背撞到了硬物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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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向後看去，卻只見白濛濛一片的霧色。但他卻察覺到了不同──霧，似乎是被賦予了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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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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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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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目盡是雪白一片，但霧氣已化成別種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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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的身子被緩慢而堅定地推動著，他能夠察覺到霧氣像成了堅定不移的六扇牆，然後不斷朝來收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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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段真沒有見過飄渺宗的霧畫仙術，但他天資聰穎，而且具有極強的戰鬥本能。只是交手數招，他便隱約能夠看穿霧畫的本質，乃是化霧成畫，繼而傷敵術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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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異術極其難纏，而且無明顯破綻。就如水霧一般，它只是靜靜地存在著，卻無人能夠阻止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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