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山誌 - 第一百一十九章──涼興

第一百一十九章──涼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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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墨這時已經撲來，一手掩住段真的嘴巴，強笑道：「趙仙師，放心，我會帶段真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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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雖然已渾身無力，又被季墨掩住了嘴巴。但他看著趙如梭的目光仍是那般陰狠，泛著極深的殺意。趙如梭面無表情，似乎對他的威脅毫不在意，只看向季墨點了點頭，便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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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與季墨趴在地上，很是狼狽。旁邊更有已然支離破碎的爛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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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是因為這場面太過悽涼，涼風也沒有過來湊熱鬧，整片竹林靜悄悄的，似是投放著同情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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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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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與季墨把那些大塊的破木搬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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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是傷重未癒，另一個只是凡俗，還真辛苦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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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碎碎唸道：「季大哥你也不知道，我跟師兄初次看到這木屋的時候，被風一吹便發出令人心悸的吱呀聲響，彷彿下一刻便要散架。是師兄也不知道哪裡找來的木錘與釘子，修修補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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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現在還是毀於崑崙的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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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墨擔憂地看了段真一眼，沒有說甚麼。但段真向來心細，朝季墨強笑道：「放心吧，季大哥。我雖然弱，卻沒有弱到自尋短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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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才不是說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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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殺死趙如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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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面露漠然：「既然如此，我自然得活下去，並變得比他更強，然後殺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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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墨想到那個總是憨笑著、吃著包子的少年，現在卻變成這副模樣，不由得心頭微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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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辛勞良久，終於是把那些大塊的爛木搬開，露出裡面的竹椅與段真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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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段真第一眼卻是看向那兩張竹椅，一張已被倒塌下來的木屋壓垮，那是屬於段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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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的那張，僥倖存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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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連忙把那張竹椅救了出來，擱於外間才長舒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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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墨看著屋內的事物，不由得嘖嘖稱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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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的事物沒有太多，大多都只是字筆墨硯。真要說珍貴，便只有那把曾穿過自己的身體，透過殺死左若寒而獲得的戰利品【驚堂】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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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墨看到段真的字，不由得想起那天在攤檔──那是一切事情的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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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雖然知道事情發展，但真要說，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段真的字。他也能夠理解，為何左若寒與那名少年各執一詞。實在是段真的字很是奇特，落筆奇特怪相，更彷彿自成一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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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很多把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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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真，你的字真的蠻好。」季墨捧著包袱走出來，遞給段真。段真看了一疊疊宣紙，曾經被他視若珍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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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大哥，你幫我燒掉它們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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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墨一怔：「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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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坐在竹椅上，看著崖間漸漸落下的夕陽：「以後都不知道有沒有時間再寫字了。留著它們，也沒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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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他也不理季墨的反應，直接把整個包袱塞了給季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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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十六歲，正值青春年華。但現在，卻被困於愁山不得其出。崑崙劍宗雖以劍為名，但又曾甚麼時候教過段真劍法？在這裡，除了磋跎歲月還能有甚麼事情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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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莫說，他現在被強行擔任「劍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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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煉氣境弟子，只要過劍關便能下山，而築基境則無此限制。但守劍關者，除非踏入築基，否則不得離開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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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數句，季墨都能感受到段真那股無奈與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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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底歎了一口氣，沒有多說，逕自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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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墨知道，段真現在需要一些安靜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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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坐在竹椅上，看著夕陽發呆，似乎都快要忘卻時間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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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想著以後要做些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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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思念著不知在何方，生死未卜的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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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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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界浩瀚無邊。就如道分陰陽五行，修行宗門萬千，人間界同樣也有各異的地勢。例如西方常年炎熱，而若往西南走，也不知道是否與南海水澤相沖，變得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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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陰涼」而喻，便是因為西南乃人間界極陰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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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境域陰氣之重，還是引來很多修行宗門在此開宗立派。最有名的，莫過於移靈宗。而像段志曾代考的鬼山劍宗，也是身處於西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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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傳西南之所以陰氣極重，便是因為此處便是人間界陽魂通往幽冥的通道。只是這些說法，自然沒能引起修士的在意。大部份修士不會特別在乎這些忌諱，畢竟修行本來便是逆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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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人間界，哪怕是宗門之間自有販夫走卒。像龍虎山與龍虎鎮之間的關係，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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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除了宗門自建的村鎮以外，也有一些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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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建於西方的陵陽，便是用以接應所有來往西方宗門的人們及仙師。這些城池，大多都是凡人在仙師幫助以下興建。修士往往餐風露宿？也不是每個人都想像千萬年前佛宗那些苦行僧般痛苦地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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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些城池與村鎮，便有不同享受及各種修行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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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處名為涼興，規模不算是大城，而是一座村鎮。只是能在西南之內建起的村鎮，自然有著它的存在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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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興已然深入西南，比鄰一處險境【霧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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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界浩瀚之餘，不少地方自成一境。據聞像南方飄渺宗深處大澤海底的，便是飄渺宗自成的界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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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霧煙境並不適合居住，裡面長年佈滿毒煙霧障，奇花怪樹林立，乃是真正的滅生之地。只是其內，卻能夠透過術法納取毒煙煉成【煙泯珠】。煙泯珠不單能夠用作一次性法器攻敵，不論用以煉丹製藥，又或者是溫養陰屬性法寶，都是上乘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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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寶動人心，縱然涼興深入西南，卻因為霧煙境的緣故，常年都會有不同的修士採珠。然而，十個進去五個回，沒能回來的人，成為霧煙境的寶藏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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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煙泯珠、有死去修士留下的遺物，死亡並沒能嚇怕其餘修士，反而變得更加激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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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涼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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