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山誌 - 第九十三章──徒勞

第九十三章──徒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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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與段真把靈石盡數給予季墨打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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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來，本來就不是為賺錢，而是學劍。現在劍學不到，怎麼逃離變成首要任務。而想要離開，便需要從死往生，正面那道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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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要那夢魘出現，就需要破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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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提昇修行速度，便需要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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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沒有讓季墨買太多聚靈符，畢竟太貴、不划算。只讓季墨買一張聚靈符以外，其餘都買了靈果。對於煉氣境而言，最有用的修行資源便是聚靈丹，那可是直接讓段真突破一個小境界的靈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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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便是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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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果乃是天地自然之物，就如人體吃水果一般，擁有各種好處之餘，並無多餘副作用。但當然，效果並不立竿見影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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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聚靈符的效果自然遠比靈果更有效，但性價比不算高。對於擁有海量修行資源的大宗派而言，能在擁有豐沛靈氣的環境使用聚靈符，更可以每天換一張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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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對於段志與段真、及靈氣並不顯得充沛的崑崙山裡，這聚靈符的價錢都夠他們買靈果吃一兩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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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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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者，段志與段真又再踏上修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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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與段真的拜託，以及被揭穿的身份，令以往死氣沉沉、總是在工作以後便獨自在灶房後挑燈讀書的季墨充滿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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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今崑崙雖沒有甚麼名氣，但終究是一個修行門派。而季墨替宗派固定性採購物資，那也是一單不小的生意。久而久之，也跟那些商行有了關係。季墨雖然來賺錢，卻也不貪財──他認為自己終究是個讀書人，終是要上京赴考的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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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腹傲氣與墨水，令他沒有收商行賄賂的靈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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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商行暗笑愚蠢之餘，卻也不無佩服，也自然更樂於跟這個不收賄賂的年輕人做生意。所以當季墨但有所求，那些商行也都盡量配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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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式靈果與一張聚靈符，混在無數物資之中，根本難以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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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悄無聲息之下，又再落到段志與段真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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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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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界陡然下墮，那是無比的痛苦。一個能舞刀如風的刀手，突然變得只能拿著小刀舞著見不得人的寒酸動作、根本提不起重刀。又似本來吃著山珍海錯，突然只能吃清湯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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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知道為甚麼，二人修練起來的速度，比起之前要快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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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果的幫助自然是有的，但他們卻知道並非這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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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過河如兩眼摸黑般、一腳深一腳淺，艱難無比。戛然被重新搬回起點過河，自然無比痛苦。但也因為曾走過這河，終究是有點熟悉，知道哪處該落腳、哪處踏下去會被淹死，走起來變得更加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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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驚喜的心情，他們繼續修行。擔水養氣、砍柴練劍、採衣踏步，吃果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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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他二人也沒有想到，短短兩個多月，他們便重新回到煉氣巔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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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人說，有煉氣境修士能用兩個多月由煉氣八層修至巔峰，那肯定會被嗤之以鼻的嘲笑，認為是不可能之事。縱然是有，那只可能出現於人間界最頂級的修行大物、大宗派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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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那些宗派才有奇特稀有的資源，甚至是師長的灌氣入體，才能達到如此不可思議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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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段志與段真就是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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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們都拿著劍，在屋裡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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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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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那個無風之夜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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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勁風正爽，吹得竹林嘩啦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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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皎潔而明亮，身處這崖邊小屋，更是照得一片澄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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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等月色，很是適合觀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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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段志與段真沒有，只是各自坐在竹椅上。段真盤膝坐著，寸餘已還原成劍，就這樣攤在雙膝之上。他要拿劍、出劍，不需要剎那便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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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的正道劍太大、太寬，所以被他拄著於地面，如柱，若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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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沒有說話，卻已是調動著劍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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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這個幾乎至強的陰影，他們沒有心存僥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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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坐著養的劍勢，乃是定石劍宗最適合拚命的【劫活】。待他們出劍，段真出的會是龍殺、段志出的會是虎殺。合起來便是龍虎雙咬劍最是霸道、殺意最凶的【相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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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劫活勢相殺，這是他們能想到、於短短剎那間出得最凶猛的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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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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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悄然而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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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潔得甚至顯得耀目的月色，沒能映照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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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那黑影，似能吞噬一切光芒，恐怖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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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門頂，被段真卑鄙地準備了石灰粉，雖不可能對修士造成任何影響，但哪怕只拖延剎那間二人便準備馬上出劍，狠狠地刺出，看看這金丹有多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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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沒有用，沒有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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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說，那石灰粉沒能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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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的劍，仍然擱在雙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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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的劍，仍然被他拄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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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無法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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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無法動彈的，是那蓬石灰。這時，他們才知道自己並非屋間唯一靜止無法動彈的存在。石灰、塵埃，風與光，均被猙獰的黑影鎮壓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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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影似是對一切都視若無睹，如上次般逕自走進來，無視二人的劍與殺意，各探五指落在二人的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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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那沒有新意，卻堪比挫骨揚灰的非人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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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說新意的話，二人這次竟然痛苦得忍耐不住，失禁起來。不知道是否屎尿的臭意令那黑影生出一抹不適，二人發現自己終於能仰聲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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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是誰！！！」段志慘叫之餘大聲厲叫：「我知道！！為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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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沒有動，似乎根本沒有聽到這聲音，那痛苦絲毫未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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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則是癲狂地大笑著：「哈哈哈！你能壓我們多少次！哈哈哈哈！！想困住我們？一有機會，我們肯定會殺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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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仍然沒有動，沒有聲音，沒有反應，似死物一般，一板一眼、認真地幹著他的工作──把二人的靈氣吸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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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二人再次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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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影重新離開，門緩緩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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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紗般的月色，落在那黑影身上，似乎都感到異常害怕。烏雲忽地而來，掩住了明月的目光，不讓它窺見魔影的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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