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山誌 - 第八百一十九章──半開花

第八百一十九章──半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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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濤饒有趣味的打量著段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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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來，他都覺得自己這位東家深不可測，更有種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氣魄。就連當日郭坤來襲，險些打進劍谷來，他都沒有因此而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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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看到段志聽見劍谷的開支以後而變得茫然的神色，也是覺得很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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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他便善意的提醒道：「在谷主暫時離開劍谷的那年，劍谷賺了一百三十萬靈石。當中最多份額的是靈植與靈果……但根據魯大師的說法，來年沒能那般順利了，畢竟很多珍貴的靈植都不能出售，更適合以物換物。就像最近古長卿大師的要求，換來一根蠻魔府的寒雪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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賺了一百多萬靈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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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聽得懵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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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行走於地魔界的時候，段志見過不少地方，亦覺得自己「有點厲害」。畢竟他佔著地方的、養著一伙人。但從黃濤口裡將這一切轉化成數字的時候，段志才意識到為何那麼多魔修總是爭得頭破血流，都要成為一方魔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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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自己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劍谷，卻已經能夠動輒數十上百萬靈石的計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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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佔據整座魔府的魔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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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直至現在，才明白自己一直以來有多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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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緩緩平伏心神以後，方緩緩的道：「我要考慮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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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主。」黃濤似乎還想說服他，段志卻是伸手打斷他：「就像有些事情我不清楚。有些事情，你亦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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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境八府的水太深。哪怕這裡只是霧魔府，只是一座邊境的小縣。一旦招惹來那些大人物的注視，都不是你我能夠對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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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在地魔界裡，已能稱為「見多識廣」。畢竟，沒有多少人能夠親眼看見兩大魔神交手，亦沒多少人能夠從奪天巔峰的魔修手下逃出生天。像現在，劍谷有三位歸一境界的魔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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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若是對上第五晝，恐怕都是必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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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我作為谷主，需要對劍谷內的所有人負責。這說的負責，不單止是開支，更有安全。若是事不可為，我情願勒令所有人一年都不出劍谷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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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濤聞言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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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夠理解段志的想法。事實上，他亦是就這個原因，掙扎不已。不然的話，他肯定早就擅作主張。但這事情太大，作出的決定將會影響整個劍谷的走勢與未來。縱然他知道自己現在於劍谷擁有不低的權力，但亦不敢貿然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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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等大事，還是扔回給谷主決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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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事情都說畢以後，黃濤變得輕鬆無比，笑瞇瞇的道：「那麼，我便靜候谷主的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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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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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山處，向來植披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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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是有，大多都是火行靈植，卻怎麼都不會像禪林那般充滿綠意。就在這時，忽有霧氣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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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濃郁的霧氣便將二人都籠罩在內。本來在閒談著的二人，也是打住了談話。黃濤看著這不知從何而來的霧也是為之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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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卻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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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橫掃，彷彿要從霧氣裡找出些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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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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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有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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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看了看自己的左肩，便即隱見白痕，衣袖已經被劃破一道破口。他知道，自己已經遭受到了攻擊。但令他意外的是，就連他的劍心都沒能察覺到任何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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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是自段志修成【不滅劍軀】以來，第一次遭受攻擊而劍心沒有感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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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段志忽然伸手，似提著小雞般抓住了黃濤的脖子往回拉。不待黃濤心想「糟了，谷主是不是想殺我滅口」，他便看見密密麻麻的數道黑影於身前一掠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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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有餘悸，若不是谷主反應夠快，現在的自己恐怕已經死了。同時，他內心亦充滿疑惑與憤怒──這裡可是劍谷，是他們的老巢，安身立命之所！怎麼都被敵人混進來而毫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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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退後。」段志大踏步走上前，將黃濤護在身後。後者亦毫無羞恥之色，躲在段志身後，那副神態要多猥褻有多猥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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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身經百戰，只是打量了眼前的濃霧片刻，便猜到自己劍心受到的影響，與這片濃霧離不開關係。他雙掌拍了拍、掌心相抵繼而轉動，自有強風於其雙掌間噴湧而出，化成能蕩除萬物的【青空亂】，將這片濃霧一掃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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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濃郁的霧色，被如此強烈的劍風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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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野漸漸回復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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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在段志身後的黃濤瞳孔戛縮，如遭雷擊，看著眼前人：「三……三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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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則是面色平常，上下打量著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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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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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二人身前的，正是韓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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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韓桃身上披著一幅寬大的麻布，彷彿不知從何處將整幅布匹都拉下來，披在其上。但詭異的是，數十根如樹根、藤蔓的事物，於布下探出來，像是一條條毒蛇般，靜待擇人而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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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韓桃自身卻是呆滯、木無表情，其雙瞳泛著妖異的紅，令人覺得這不是個人，而是一頭依靠本能而行動的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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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看著她，目光緩緩挪移，落在其左肩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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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隱約能看見個細微的破口。段志的目光似穿過黑暗，與那朵妖花相互對視。這時，段志才明白，自己大概鑄造了一頭怪物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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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濤顫聲問道：「谷……谷主？三妹她這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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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妖花百日紅作崇。」段志沉聲道：「百日紅的妖靈沒有被韓桃吞噬，而是隱藏起來……嗯，或者該說融合？」他的目光上下打量著。當日他之所以挑選百日紅作為韓桃的續命之花，便是因為他看出這一人一花極其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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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看來，這也契合太過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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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看著韓桃，彷彿看著一朵半開的妖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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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是韓桃，還是已生靈智的百日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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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後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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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大踏步上前，眸裡變得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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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段志的接近，韓桃猛地張開嘴巴，作嘶吼狀。但嘴巴裡，卻無半點聲音傳出。而那數十條如毒蛇的根莖，卻是朝著段志射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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