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山誌 - 第八百一十三章──天地有靈氣

第八百一十三章──天地有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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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衛雖然只有三百之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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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代表沒人想要參加──在劍谷裡，劍衛的待遇極好，僅在靈植夫之下。不知多少魔修削尖了腦袋、想要加入劍衛行列。但劍衛沒有因此而擴張，反是加強了訓練的嚴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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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有人跟不上訓練，或者每一季的內部評核不及格，便會記錄一次。兩次不及格的話，將會被請出劍衛，讓新人取代。豐厚的待遇，以及嚴格的規律，導致劍衛的進步神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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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統領著劍衛的張庭光，於劍谷裡備受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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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下，段志雖然頂著谷主的名義，實則深居簡出。加上近這一年都沒在劍谷逗留過，新進來的那些人根本對段志一無所知。所以哪怕張庭光真的逼宮篡位，他們反倒真會去支持張庭光，更多於那個掛名的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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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當他們看到向來堅毅、冷漠的張庭光，在段志面上是那般激動、忠誠地單膝跪下，還是令他們的心神受到了衝擊，一時間面面相覷，也不知道該作何等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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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段志很是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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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經歷過的事情極多，等閒事已無法令他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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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起來。」段志說了句話，此言尚未令眾人皺眉之際，他已逕自坐在地上道：「都坐下，都坐下。」張庭光看了一個個劍谷中流砥柱般的人物，都已經在段志身前。他想了片刻，便由單膝跪下改成盤膝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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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的劍衛，自是無條件遵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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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部份的劍衛在曾經見過段志劍斬郭坤以後，成為了他最忠實的信徒，不斷對著其他的劍衛「傳教」。因此，段志對劍衛的影響力極大，已是等同信仰般的存在。哪怕段志讓他們去死，恐怕亦會無條件的追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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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看到眾人都坐下以後，段志微微一笑，開口道：「何謂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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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亦不待有人回應，便逕自道：「天地有靈氣，雜然賦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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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修行而看到靈氣，繼而透過功法將靈氣入體。這便是將天地之力與自身合一，從平凡到超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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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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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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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黃語陽等人也不知道段志為何突然讓張庭光帶著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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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段志開口以後，他們才知道，段志打算公開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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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隨著段志三言兩語之間，便令場間一片寂靜，只剩下他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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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的聲音雖低沉，卻很是響亮。就像於某座自遠古殘存的寺廟古剎裡，擁有著難以計算歷史歲月的古鐘被敲響時的聲音。響亮，發人反省。其聲音彷彿自心底深處間響起，令人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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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時有風吹過樹林，唯有他的聲音與樹葉聲，迴蕩於此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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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傳道，由淺入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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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時能夠看見場下的劍衛又或者是葉童等人神色變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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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驚、或喜，或困惑、或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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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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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這一番講道，竟是從白晝講到夜晚。但場間沒有任何一個人感到疲倦、有想要離開的打算。因為段志的講道，是從修行的本源講起，然後從聚元、噬元，一路講到歸一、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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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是講，下方的人越是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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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就像當初黃語陽初初遇見段志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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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道不可輕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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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宗的修行並不複雜，比起玄門正宗來得更加簡單直接。但簡單，不代表容易。幾許人間不理解這箇中道理，於凝聚魔軀之時才赫然發現自身根本不足以納天地於己身，到最後反成了被一川之水倒灌進內的小瓶、繼而瓶碎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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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此之前，有多少人對魔宗修行認識能夠有這麼清晰的認知與理解？一直以來，魔宗修行形同迷霧之中的絕境險崖。很多人深知只要跨過去便能夠如鱗化龍，但卻因為對前景的未知而如履薄冰，更多的是一頭栽了下去，就此身死道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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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段志就像是一盞明燈，替他們指點了身前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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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他們最終還是會掉進險崖之間，就此死去。但至少，他們不再是兩眼摸黑，帶著對死亡強烈的恐懼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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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這一點，已是幾近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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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花樹小榭裡，花辭樹抬著腮幫子，看著池魚，那可愛的臉蛋上，眉頭卻皺成個川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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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夠從段志的言談間，察覺到他的境界。若他沒有猜錯，段志已經初窺天道。所謂初窺，已是極大的差距。多少歸一境界的魔修，終其一生就連天道的皮毛都沒能摸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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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也有過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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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之前，這傢伙離開劍谷的時候還只在噬元境。一年之後，不單抱圓歸一，更已經摸到天道門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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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他心底生出一抹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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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盡快從段志口中探知到魔軀的秘密，不然的話……他覺得段志不出二三十年，恐怕就會狂怒奪天。到時候，大家都是奪天境界，花辭樹恐怕再也瞞不過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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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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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桃混在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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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上披著一塊破布，看上去就像個乞丐般，毫不起眼。但她聽著段志的說話，如同大道梵音。一字一句，都響在心底裡。曾經很多令她疑惑不解的難題，在段志的三言兩語之下，都被一一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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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亦因此，令她知道自己是個命不久矣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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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段志移植百日紅、再由花辭樹喚醒其意識。但百日紅的意識沒有因此而消散，仍然殘存著。每一天，韓桃都感覺到自己的意識變得迷茫，彷彿準備要被百日紅所吞噬。與之同時，她亦擁有了強大而恐怖的力量。所以那天，她才能夠輕而易舉殺死了狂魔府的所有魔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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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踏入歸一境，對於韓桃來說，是加速自己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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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歸一境界，渾身魔軀圓融如一，我身無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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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韓桃的百日紅亦因此成為了她的一部份，自我意識將會與百日紅的意識徹底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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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百日紅成為她的妖花之後，她便擁有了詭異的能力──她能夠吞噬魔修的靈元。拜月府的一夜，她幾乎憑空增長了十年、乃至數十年的靈氣。也就是說，她距離歸一境界已然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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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都是不可逆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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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桃渾身微微顫抖，既是對自己的變化感到悲哀、害怕，卻又明知道沒有出路的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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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身，悄然離開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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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怕自己再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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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會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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