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山誌 - 第七百九十七章──何謂符

第七百九十七章──何謂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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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學符之前，你先要了解──何謂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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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聽得懵然，猛地想起師父曾經向他跟師兄解釋過「甚麼是劍修、甚麼是符修」之類的問題。怎麼這些大能者，總是喜歡把事情說得玄之又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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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惜葉雖然境界通神，卻不曉讀心之能，自不知道段真在想些甚麼古靈精怪之事。他舉起蒼老而枯瘦的食指，於半空中慢悠悠的畫了個字：「這是甚麼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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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段真回答得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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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張惜葉一招手，御花園的湖水被招來一團水球，懸浮在二人身前：「這是甚麼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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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聽得莫名其妙，這哪裡有甚麼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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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看著張惜葉那莫名的笑容，試探著問道：「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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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張惜葉呵呵一笑，水球重新投進湖裡，嚇跑了一尾錦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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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甚麼會知道，那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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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因為那是真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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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但那也可以是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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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能不能說得白點，直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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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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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張惜葉的「呵呵」，段真不由得抹了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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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惜葉再也沒有逗弄他，笑著回答：「字是水，水亦是水。從一開始，本來就不應被區分。因為重點在於，它在表達著的是甚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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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是玄門正宗起源的修行法術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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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玄門正宗的六大境界，實則都是以『天人合一』四字貫通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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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哪怕破境大乘以後，又有誰敢說自己真的能做到這個境界？而在此之前，符就像是一種專門用以與天地溝通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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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藉著這種方式，能夠讓天地知道，你想要做到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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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水字，又或者是一團水，實則表達的亦是一樣。關鍵在於，你怎麼能夠讓天地知道，你在說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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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聽得暈頭轉向，只覺得比起符，劍來得更簡單直接：「先生，我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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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字。」張惜葉一甩手，不知何時於雙指之間，夾著一根黃色符紙：「符其實沒有你想像中那般複雜。你就當作寫信，只是信裡行間都是記載著，你想要對這片天地訴說的事情、乃至故事。到該那故事登場的時候，就抽出符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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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就是那般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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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惜葉食中二指輕挾，那張黃色符紙便逕自消解，化作青煙。而隨之而來，一縷不知從何而來的風，將青煙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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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風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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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聞言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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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個劍修，一直學習都是劍修的體系。而現在突然進入符道的領域，令他一時間無所適從。張惜葉卻沒有理會他，同時隨便翻手便掏出一本破爛的卷冊遞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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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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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間，有能借、有不能借。就像有水符，有風符，但不會有美女符。不會你寫上『美女』在符紙上催動，就能從天而降個美女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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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聽著張惜葉板起老臉、一本正經地說著胡話，也是聽得額頭冒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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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符術百解。裡面記載著歸真靜齋萬年以來，曾經成功透過符咒而換取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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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接過這本卷冊打量片刻，久久無語以後，方問道：「先生，修行還得看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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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惜葉反而滿臉奇怪地看著他：「歸真靜齋的齋，是書齋的齋。在齋裡修行，當然要看書。」語畢，張惜葉也不再多言語，逕自轉身離去，只留下段真拿著卷冊，站在御花園的黑亭中，默然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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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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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回到樊園裡，躺在園子裡的竹椅上，也沒有回到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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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園現在的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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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蠻那傢伙不知躲到哪裡去，但總是會回來的。雲夙又是住在這裡，谷雛紫現在對整座樊園的重要性，比起園子主人的段真更大，自然得住在樊園裡。所以他索性讓人對府院進行改建與擴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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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段日子，他就躺在園子裡，以天為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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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幾頁卷冊，也是有點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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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符術百解》，裡面記載著無數符咒。從最基本的水符、火符、風符等等，到漸漸進階的鳳仙符、土龍符、金剛符……幾乎是包羅萬有，看得段真目不暇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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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此行進宮，幾乎絕大部份時間都是用在給皇帝陛下寫大字。至於張惜葉向他講道，真要計算起來只有寥寥數炷香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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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段真也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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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是金丹境界修士，不是才剛踏上修途、像以往需要師兄手把手攜扶著修行的煉氣境菜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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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領進門，修行靠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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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惜葉言簡意賅，雖然說得很短，卻已經透過簡短的數語以及那張風符，將本來對於段真而言無比玄奧的符道，吹開了其神秘的迷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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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深呼吸一口氣，似是在摒開腦海裡的雜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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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需要好好思考一下，以後的修行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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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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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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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園子裡除了有段真的那張竹椅之外，旁邊不遠處又多了張案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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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雛紫在替仙人掌的泥土淋著水，看著他問道：「你想幹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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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字。」段真只是說了句，沒有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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淋過水後，谷雛紫拍了拍雙手，走上前來接過墨錠，替他磨起墨來。但當她看到在案桌上的不是宣紙，而是一張長長的黃符以後，不由得心裡生出奇怪的想法：「你想學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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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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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劍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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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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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還學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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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天魅星的修士，現在不也是跟我學劍？」段真滿臉奇怪的看她一眼：「況且，修行本來就有觸類旁通的說法。像平常聽得極多『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又例如擅丹青者，對於書法亦略有心得；擅煉丹者，亦會對醫術有所認知，便是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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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雛紫聽得一頭冒水，覺得好像有點道理，又有點強辭奪理。最後她只能一邊磨墨，一邊反了個好看的白眼，嗔道：「反正我就是說不過你。我倒要看你寫出甚麼鬼畫符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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