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山誌 - 第七百七十九章──美人與江湖

第七百七十九章──美人與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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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晝沒有見過段志的畫卷，他也沒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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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在地魔界這片戰亂地獄中掙扎求存數百年的戰士來說，死在戰場，這不是一件新鮮事。對第五晝而言，他最恨的反而是把第五衛當槍使的夏萍。至於死在決鬥之中，那只是自己兒子的技不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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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每個人都總是哭著喊著要報仇，那麼每天要找第五晝報仇的人，恐怕要從南邊的白魔府排到北邊蠻魔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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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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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湊巧碰上了，第五晝也不介意隨意出手，打殺了那個殺死自己兒子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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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於「劍魔」的認知，除了那把強大的魔兵大劍之外，便只有劍魔的神通。據聞劍魔的神通能夠身化銀光，於空間中縱橫無匹，來去自如。但凡與劍魔交手的，都說「只見銀光一閃，然後就甚麼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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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因如此，段志在與第五晝交手的時候，從來沒有動用過他的折劍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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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因為，他不想要第五晝認出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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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法精妙，在地魔界裡用劍的人也不少，像第五衛自己也是用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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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大的石劍，此等重兵在肉體強橫的魔修而言，也算不上甚麼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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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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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修的神通，往往都無法作偽。特別是段志的不滅劍軀，放眼魔界八府，獨他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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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晝亦從來沒有懷疑過──因為段志的肉身太過強大，就像曾經在歸一境界的他般，刀槍不入。他以為段志的神通是增強自身防御，所以沒有懷疑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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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看來，從一開始，此子與自己交手就沒有用過神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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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兒死在你手，那是他不自量力。」第五晝的聲音很是平靜，平靜得嚇人：「但作為父親的我，若是遇上了殺死兒子的凶手……若是毫無作為的話，那就是對九泉之下的他不尊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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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段志同樣平靜回答：「你的兒子很強大，我沒有辦法制服他，只能殺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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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晝聞言，便已經知道他話裡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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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服，往往比殺死更加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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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現在，第五晝能夠殺死段志，卻無法降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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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說話，出奇地對第五晝有著莫名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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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第五晝深呼吸一口氣，認真的道：「接下來，我會全力殺死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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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段志回答得很快，很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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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敵著奪天境界的魔修，只有區區歸一境界的他一手抱著洛蝶衣，一手提著石劍遙指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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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美人與江湖，他都不願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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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蝶衣於段志懷裡的看著，聽著他向第五晝平靜應戰，饒是以她，一時間也被段志氣度所折服，久久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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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聲於段志耳邊說話，聲音很是平靜：「等會，我能夠令他呆滯一瞬間。剩下來的，就看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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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段志聞言，毫不猶豫地選擇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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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第五晝看著段志此等氣魄，也不由得心生敬佩。他忽然生出一個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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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今天放這小子離去，恐怕數百年之後，又是一位魔神如太陽般冉冉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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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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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晝撲身而上，氣勢如龍似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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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氣勢，已經令段志跟洛蝶衣的呼吸為之一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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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段志再沒有催動折劍閃，彷彿被嚇呆了的鵝般，站在原地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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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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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沒有問洛蝶衣甚麼，也沒有置疑她憑著那低微的境界是怎麼能夠讓第五晝停下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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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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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無條件、沒理由的信任，卻令洛蝶衣心底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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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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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晝已經來到了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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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蝶衣美眸一闔，俏臉微微發白。她的右手食中二指似夾著無形的符紙，繼而用力一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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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第五晝神色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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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洛蝶衣甚麼的，盡數消失不見。在他眼裡，卻是一處戰場遺跡。隨處可見的血跡以及屍骸散落一地，古怪的是，卻有很多細小、由骨頭組成的人卻在到處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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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愛的小骨頭人與凌亂血腥的戰場，一時間令第五晝也是怔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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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志何其堅定？只是一剎那便察覺到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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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覺？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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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他那聲重哼，整個世界都在顫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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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蝶衣的面色同樣變得煞白，手裡的法訣仍然掐著不放。那是她的本命字，亦是她能夠動用最強大的術法──心字符。透過心字符，能夠將中術者直接拉進體內的心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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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畫，本是只有洛蝶衣才能看到，一個人內心最深處的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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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此，將中術者直接拉進心畫裡，那並非區區「幻覺」兩個字便能夠總結。也是因為洛蝶衣的境界與第五晝相差太大，這才能夠被第五晝瞬間就識穿，繼而掙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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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是如此，她仍然能段志爭取到了那「一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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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看著那愣在身前、一動也不動的第五晝，他將洛蝶衣往半空一扔。他右手提著石劍，左手平舉於胸口──此刻，他似乎生出些不同的奇妙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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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願放這感覺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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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間，石劍與手齊出，化成龍吟虎嘯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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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虎雙咬劍──【相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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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集的劍氣不斷落在第五晝的身上，本來愣在原地發呆的第五晝的雙眸回復焦距。但此際，數之不盡的劍氣已經來到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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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咔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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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微的聲響，自第五晝的身體響起。他的身體，漸漸變白。那不單止是雙拳乃至胸口，而是全身都在生出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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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嗤嗤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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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氣落在他的身上，卻像是被彈開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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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氣四射，一旦沒入地面便是留下深深的孔洞。段志果斷身化銀光，抽身而退。銀光先是出現在半空，重新抱住了洛蝶衣，之後便退到百米開外，二人緊緊地盯著那塵土飛揚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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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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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約間，能夠看到一抹身影於塵土間舒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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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灰塵盡散以後，便露出當中的身影。入目卻是極其詭異，卻見第五晝渾身上下盡是森白色，就連臉龐、頭髮也都被包在其中。他就像一道白色的影子，卻被賦予了生命般，自地面站起來。

昨天是個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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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誕翌日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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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來慶祝掌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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