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山誌 - 第七百七十六章──破曉的第一縷晨光

第七百七十六章──破曉的第一縷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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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面上露出若有所思，似乎在思索著：「天道意境又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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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道衡大踏步走著，看上去大咧咧的，又有幾分悠哉悠哉。聽到段志的說話，他多看了幾眼，眸裡閃過一抹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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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子果然對修行很是敏感，堪稱絕頂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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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著道：「首先你要明白，甚麼是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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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聞言又懵了：「怎麼說到這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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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小子──這是形容，這是比喻啦！」曲道衡突然有點生氣，才剛想說這小子聰明：「既然萬物皆聲，處處是道。為何情愛不能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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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也是有點鬥氣的模樣：「要說就說重點，不要說得那麼抽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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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境這兩個字，本來就抽象。」曲道衡冷笑起來：「若是那麼容易道破，魔界八府裡早就到處都是奪天境魔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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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途之中，一生只有一種適合他的意境。那不單是人在選擇道，道亦在選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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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找到就找到，找不到就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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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無數凡俗，能夠感受到靈元就能感受到，不能就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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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我要說『喜歡』？因為適合自己的道，往往是自己心底深處，最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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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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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你找不到，那就只能說你無緣，又或者你根本對自己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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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你現在就像一出生便被無數性格各異、天姿國色的美女，前呼後擁包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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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為你一直都擁有那麼幸福的待遇，導致你很難去尋找真正適合你、屬於你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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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聽著曲道衡的說話，也是眉頭直皺。雖然他覺得此人的形容太過粗俗，但卻是粗中有細，於粗鄙之中直指修行的核心。哪怕段志本來對於奪天境界、對於自己的情況一無所知，但卻很快理解到大概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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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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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知道。」曲道衡回覆得極快，差點令段志想要拔劍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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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問我這句話，代表你還不明白。」曲道衡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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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仍然苦思困惑的段志，再補充了一句：「見山是山。見山不是山。見山還是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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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甚麼時候明白了，你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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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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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只覺得自己是個白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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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種危急關頭，卻回想起曲道衡那些狗屁說話，還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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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思考，但第五晝卻不會因此而停下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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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看似平實、實則帶著極其恐怖威力的一拳，無花無假地打在石劍之上。石劍幾乎瞬間便落在段志身上，那股帶著【怒龍破】的貫通拳勁，便準確地落在其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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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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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聽起來，像是有圓木敲打在巨鐘上般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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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拳，沒有像之前般聲勢浩大，形同雷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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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卻如遭雷擊，七孔流血，雙眼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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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是硬生生被第五晝一拳轟得昏迷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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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晝看著雙眼反白倒在地上的段志，面色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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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子魔軀強橫。莫說區區歸一，就連尋常奪天魔修，硬扛他一記【怒龍破】，不死也得重傷。但只有歸一境界的他，竟然只是昏迷。再加上他那明顯經歷千錘百鍊的劍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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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晝每次看到這年輕人，都會令想起第五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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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拳沒殺死他，不是第五晝手下留情，而是他自己實力夠強，又或者說命不該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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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緩緩挪向洛蝶衣，卻發現後者的目光只是緊緊地看著段志，似乎在擔憂著其情況。當察覺到第五晝的目光後，洛蝶衣便平靜回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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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緩步走向洛蝶衣，面對著境界低微，加上重傷在身的洛蝶衣。第五晝要殺死她，就跟掐死一隻螞蟻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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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晝於其眼眸裡，看不出一絲畏懼與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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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人，他見過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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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人不是不怕死，而是本來就心存死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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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被世人趨之若鶩的瘋魔府小公主，也不是人們想像中那般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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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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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晝無聲歎息：「我來成全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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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拳頭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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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這一拳落下，洛蝶衣便只有香消玉殞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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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際，第五晝眼眸忽然泛過一抹奇異之色，身形一閃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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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在洛蝶衣眼前的第五晝消失不見，取而代之是一把泛著青光的石劍。段志七孔流血，臉容很是恐怖。但他的神情卻是極其專注，一劍落空，他卻已是猛地轉身，那頭長髮隨風飄散，石劍隨著他的轉身，斬出一道驚世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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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空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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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風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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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擋在洛蝶衣的身前，眼角仍然滑下如淚般的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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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第五晝的身影出現在百米之外，面色複雜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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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天色剛好破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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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地平線爬起來的第一縷晨光，打在第五晝那被劃出一道破口的褲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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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段志單手倒提著劍，任由石劍插在地上，另一隻手掩住嘴巴咳嗽著，似乎對落在掌心的血視若無睹：「前輩，六個時辰後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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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晝再沒有說話，白影微一閃動，其身影便隨著紫陽晨光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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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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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看見第五晝確實離開、其劍心鳴動聲消散之際，段志這才大字形攤倒在地上，喘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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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蝶衣看著段志，同時能夠聽出他那艱辛的呼吸聲，直如風箱被抽動般急促，卻又毫無節奏。她知道，這是代表身體內承受了極重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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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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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蝶衣看著看著滿臉是血，雙眼發呆地看著天色的段志，雙手不由自主微微的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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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我都放棄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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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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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為了甚麼要拚到這個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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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救了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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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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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蝶衣的聲音越來越大聲，到最後已經是聲嘶力竭，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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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則只是躺在地上，像垂死的狗般，大口喘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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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灑照之下，只有飲泣的聲音與急促的喘息聲，此起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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