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山誌 - 第七百三十六章──只答你一次

第七百三十六章──只答你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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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轉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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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自段真拜見唐昊以後，已經過了十餘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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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昊坐在病床上，面色依然蒼白。段真極快的反應，成功救了唐昊一命。但唐昊也沒有撒謊，傷勢極重。至今，他就連提氣運轉周天也無法辦到，無比虛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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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虛弱，他的內心便越是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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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感受，是唐昊前所未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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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以來都充滿自信，而那一切其實都是建基於他的境界、實力。現在一次遇刺，刺客雖然未能得手，但卻成功將唐昊間接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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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派已經不斷展開攻勢，散播輿論，說唐昊好大喜功、喜怒無常，這才招來別國瞧不過眼，怕此等人物他日繼位以後，會攻打小國，這才派出刺客行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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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向來溫和謙遜，禮儀四方的二皇子唐垣，自是成為那不二之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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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能夠掌控的實力以後，唐昊變得焦躁、不安。彷彿不知何時，都會有人來告知，武派轉投向他那位二弟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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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才對段真那般志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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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有金丹修士在背後撐腰，至少能夠撐上一段時間，讓他尋找治傷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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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他到映紅歌，帶走了那位姑娘以後，第二天就到了樞密院，大概是會見柳靜江。除此之外，他就只是縮在樊園裡，深居簡出，彷彿事情與他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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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筆如實報告著段真這日子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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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昊也是聽得眉頭直皺：「這般沉得住氣，還真是出乎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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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對於曾經的掌衛司樊離，都有個很好的說法──此人總是不按情理出牌。但除此之外，人們以為唐昊已遺忘的城外爭道，其實他從來都沒有忘記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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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此人心高氣傲，莫說自己──或許就連父皇，當今大京皇帝，他也不會有太大的敬畏。此等性格的人物被自己威脅，卻沒有因而暴怒，倒是與他設想的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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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結果，是藉此逼迫樊離投靠我們，既是重創錦衣衛的聲望，又能得一強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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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哪怕樊離因此而離京，也不是不能接受。我們仍然說他是凶手，畏罪潛逃。與此同時，曾經由三皇子所掌控的『樊園』地契，都能夠藉此透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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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屆時，行刺太子的凶手，乃是由三皇子帶進京都。此舉，亦能間接傷害三皇子的聲望，同時，現在的輿論亦會不攻而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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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筆臉色漠然地陳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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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一芥凡人，手無綁雞之力。但透過京都，透過政治角力，透過輿論，卻彷彿將段真這位金丹修士玩弄於鼓掌之中。不得不說陰謀權術的力量，令人既心悸、又心醉，令無數人趨之若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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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外面傳來吵雜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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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筆眉頭輕皺，輕聲問著旁邊的侍衛：「去看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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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間，便有人走回來，先是看了看季筆，然後看向唐昊：「太子殿下……三皇子來了，還說知道殿下醒著，鬧著要進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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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昊與季筆聞言相視一眼，面上卻沒有幾分驚訝，卻像是理所當然，彷彿事情早就在他們的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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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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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仲走進天熙殿主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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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昊坐在首位太師椅，似審視著這位同父異母的弟弟。至於季筆則雙臂垂於身旁，眼也是低著頭看著鞋尖，似乎此間一切事情與他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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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唐仲也沒有想像中般大動干戈，走進來後先是掃了場間二人一眼，便隨便找個位置坐下：「既然季先生在這裡，恐怕皇兄已經猜到我會到來。」季筆聞言抬起頭，深深看了唐仲一眼，這才收回目光，繼續盯著鞋尖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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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昊沒有理會唐仲的話語：「說出你的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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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來意，季先生沒跟你說嗎？」唐仲雙眸緊緊看著唐昊：「為難樊先生，並不能夠幫助你扭轉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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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扭轉局勢嗎？」唐昊聞言一笑，也沒有轉彎抹角：「縱是如此，哪怕無法能讓他成為我的助力。但我怎麼能夠放心，讓這個由『三弟』你帶進京都來的金丹修士繼續呆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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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仲沉默地盯著他，彷彿要看穿此人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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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他才忽然開口：「皇兄，皇位對你來說真有那般重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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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於生死。」唐昊同樣面色平靜，說出極其重量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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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嗎？」唐仲喃喃自語，重覆了一遍：「高於生死──皇位比起你的生死更加重要，更遑論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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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昊──」唐仲已經連「皇兄」都不稱呼，直呼其名：「我曾在順慶遇刺，那是不是你派人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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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昊聞言先是一愣，旋即忽然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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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在身後的季筆也都抬起頭來，看著唐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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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昊似乎聽到甚麼好笑之事，笑了許久，臉龐上的笑容戛然而斂：「我與你不同。雖然同是出身於帝皇之家，但我從小便被授予帝王心術，學習的都是無情者方能掌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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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唐昊從來都不是甚麼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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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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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昊站起來，臉色雖然蒼白，那雙眸卻很是明亮：「哪怕我恨唐垣與我爭權，恨你幫他，甚至想要除之而後快──但我卻從來沒有真正動過手，一次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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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們肯讓，馬上就能像皇叔一般當個富貴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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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雖然不是個好人，但我很討厭替人背鍋。所以你現在問了，我就答了，更只會答你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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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遇刺的事情，我一概不知。那不是我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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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你信就信，不信我也不勉強。但我只解釋一遍。若是你覺得舒服的話，以後就繼續當作是我做的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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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樊離的事情，你不必再說。」他深深看了唐仲一眼：「若你心裡真的曾經有我這個兄長──馬上離開唐垣、離開我，離開京都。繼續像往年般，當個貪戀景色的廢物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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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留在京都越久，便越無法掙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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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位之爭，注定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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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結局，不是我死就是唐垣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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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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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仲轉身離去，天熙殿重新剩下唐昊與季筆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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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昊盯著漸漸發涼的黑茶，忽然開口：「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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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筆的回覆很快：「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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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昊仍然看著黑茶，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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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他才慢慢開口道：「給我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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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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