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山誌 - 第七百一十一章──不見天日

第七百一十一章──不見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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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逕自坐在房間的蒲團上，面色不太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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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當前局勢，他亦隱有所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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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自己已然結丹的境界，不再擔任掌衛司之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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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他現在的身上已無官職，但他畢竟是曾經的錦衣衛掌衛司，受柳思雨、寇瞞信任之人。更莫說他與柳靜江明顯交情不淺──真相信柳靜江起死回生的，恐怕都是些白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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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些白癡，不會出現在太極宮的朝野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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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寺一院、四部三院之中，樞密院與無常府向來中立，並不會對於皇權爭奪之間有任何的傾向。但現在錦衣衛就間接能代表這兩大勢力，亦即是說，誰能夠拉攏到錦衣衛，誰在未來就有極大的勝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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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拉攏柳靜江無果，便把注意打在自己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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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不出意料之外，唐昊很快便會有所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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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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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事情，與他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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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要做的事情，便是安心修煉，利用虛丹之氣凝結丹劍，盡快踏入實丹境界。雖然他看似結丹，實則在修途中還要遙遠得很。他心知肚明，所以不會有任何沾沾自喜、洋洋得意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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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收斂心神，用三息時間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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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那些雜念思緒，便從他的腦海裡暫時被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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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他往腰間一拍，身周便憑空出現很多的事物，幾乎要把他這房間都要塞滿，彷彿生出很多道牆，將他重重包圍。段真對那些事物視若無睹，只專心看著手中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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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窮石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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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物，段真得了已經好一定的年期。他既是唐三笑留給他的遺物，亦是他在劍道的師父──因為裡面藏著崑崙的三千劍。他以之為師，才能夠掌握那麼多的崑崙劍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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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間，段真於鬥法中無往以不利，有大半的功勞都是在這三千劍之中。如果說鬥法是科舉大考，段真就是藏著一本百科全書於胸口，上京赴考。在層出不窮的難題之前，那本百科全書總有應對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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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經雲林一行，段真卻發現，他從來都沒有真正去了解過這件法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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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仔細撫摸著石鞘，感受著其上凹凸不平、如篆文般的紋路，突然他的手定在某處──那裡，有個位置凸了起來，就像摸著皮膚忽然感受到的疙瘩。只是瞬間，段真便意識到，這便是曾經在望山寺的石壁處朝自己飛來的碎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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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顆碎石，本來就是無窮石鞘的一部份。在段真來到望山寺的時候有所感應，便即如乳燕歸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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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的手指輕輕撫摸著那凸出來的部份，隨即心念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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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光湧動，一把劍懸浮在自己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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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劍，這把劍卻一點也不像劍，就像泛著青光、半虛幻的普通黑紙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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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這把劍大有名堂，曾經位列仙劍榜第八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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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劍從人起，這把劍的主人曾經幹過不少驚天動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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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曾是崑崙掌門，受八方朝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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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中最有名的事跡莫過於是曾被【五羅派】暗算，三名問天境巔峰、兩名通神境界的宗主結出陣法，想要斬殺這位天下第一劍宗的掌門。但卻被一劍殺死二人，三人傷，狼狽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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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終，那位存在仍然身死道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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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死的時候，歸劍於崑崙劍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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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再也沒有人見過這把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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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的主人，便是段歌，也就是唐三笑的師父，亦即是段真的師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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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把劍的名字，名為【不見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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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法名為【遮天】，劍名為【不見天日】，兩者隱有相互關聯的意味。現在隨著段真的召喚，這把消失多年的仙劍，重見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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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這把劍與真實的飛劍無異，但他還是能夠感覺，這並非真正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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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道劍意，卻又無法以單純劍意能夠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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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的形、魂、氣，萬般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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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只是由無窮衍生，但與實則與真正的【不見天日】已是無甚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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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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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感受著劍，感受著無窮，感受著自身的靈氣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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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他開始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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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窮之所以產生變化，與那顆細小的石子有關、卻也無關。無窮，是一件半成品。從他能夠召喚出諸般仙劍，他便理解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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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把無窮的本身，就是一件法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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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法器既有儲物之能，當中有著匠心宗化須彌作芥子的手段。但真正重要的，是劍鞘內的那片空間，用的並非單純匠心宗的術法，卻是以崑崙三千劍、無數仙劍的劍魂去支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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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這已非匠心宗的手段，而是在借鑒那空間術法而生的劍道，再將這劍道打造成一片極其細小的界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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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窮，就是界境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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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自己每次召喚仙劍，實則是從界境裡撕開一片空間，空間於召喚的過程中由虛化實，結成仙劍應召而來。而當他將仙劍回歸無窮之後，又再重新由實化虛，變回界境空間的一部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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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段真也只能看到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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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窮如其名，奧妙無窮。而段真只是個小小結丹修士，又怎麼能夠看出當中所有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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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是如此，這也已經足夠段真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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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空間術法化作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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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等手段，已經超出了段真能夠想像的範疇，屬於鬼神莫測的境界。也許他朝一日段真踏入通神境，才盡數理解無窮中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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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一招手，便有無數磨粉碎片飛來。從中，還能夠隱隱嗅出致遠墨的味道。這些碎片，便是被夏滄海明刀斬碎的墨劍，亦即是閻王殿的鎮山之寶──驚堂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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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王殿有兩大至寶──生死簿與驚堂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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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者落入段志手中，從崑崙一路逃往西南的過程中，連連立功。最終被段志當作禮物，送給了獅子窟的小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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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者卻是落入段真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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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王殿雖然寂寂無名，但這把劍卻著實是非凡的寶物，日夜受閻王殿的劍修所溫養，磨碾劍魂。段真當日與秦雨交手，正是與劍魂有所感應，從中學會閻王殿的劍法【閻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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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之後，段真更是憑著這把劍走過很多的路。在守劍關時退敵無數，於日月洞劍斬夏滄海，京都捲起如墨水般的風暴……等等，都是靠著這把劍。因此，在如夢幻泡影的界境裡被夏滄海毀劍以後，他也沒有扔下它，而是收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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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段真卻為它找到了更好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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