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山誌 - 第六百五十章──煙雨劍

第六百五十章──煙雨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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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甫走出樹洞靜室，恰好看見天光灑照，落在那片廣場之中。朦朧天光，以及有些少年早已站在廣場守候，有的亦是跟段志一般現在才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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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四周打量一眼，心底卻是「咯」的一聲，似漏了一拍，心裡想著：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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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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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有風起，一道短促的劍鳴先是響起，繼而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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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的正是朱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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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一個個精神抖擻、站在廣場守候的少年，露出會心微笑。似是想起不知多少年前的自己，亦是曾經在這裡學劍、踏上仙途。他的神識掃掠之間，面上卻是泛過一抹訝異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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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落在段志身上：「文靜意，你弟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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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間的目光整齊地落在他身上，令段志頭皮發麻。他強自鎮定，朝著朱栩安抱拳道：「仙師，大概是舍弟在昨日初選損耗過度。未知能否讓我先去喚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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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劍宗以正派劍宗自居，對於試煉很是講究。雖然雨劍宗在人間界的劍宗裡都是排得上名號，但他們從來不會像其餘劍宗般殘酷、嚴格。像昨天看似以雷霆之姿碾壓著那些只有煉氣境的小傢伙，但在完結以後，沒有任何一位受重傷，更遑論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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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他們運轉周天煉氣一夜，便足以恢復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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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眼前三十九人，誰不是昨天受過同樣的靈壓洗禮？現在又有誰缺席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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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栩安的目光閃過一抹不悅，淡然道：「既然不來，敝宗也不會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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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伸手，飛劍像銀魚般閃過、繼而落入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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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就演示一遍敝宗的煙雨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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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栩安壓根兒沒有再讓段志有說話的機會，便開始展示煙雨劍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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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噹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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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雨下，今日放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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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為何在溫和的陽光照落，卻仍然能聽見淅瀝的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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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栩安展示的動作不快，甚至稱得上慢，根本沒有劍修「唯快不破」的氣魄。但這也讓場間所有參與次選的少年都看得出，這是朱栩安故意而為，讓他們能夠看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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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他刻意放慢動作，但對於雨劍宗修士而言，對這劍法已經刻骨銘心、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不到片刻，朱栩安已經將劍法使盡。劍落以後，朱栩安又再度施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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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連把同樣的劍法展示三遍以後，朱栩安才重新站在原地，那把如銀魚般的飛劍被收到不知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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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間大部份的少年看得一愣一愣，還未回過神來，內心裡盡是朱栩安剛才舞劍的剪影。但以他們現在的境界，越想記住便越記不住。越是用力記住，臉色便越發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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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栩安的聲音響起：「煙雨劍，只有九劍。當中卻有十種劍勢，就如天雨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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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雨能如煙、暴雨能如注，驟雨能如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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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種劍勢搭配九劍，能有九十九種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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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煙雨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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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栩安的說話如鐘響般，聽得眾人如癡如醉。九十九種變化的劍法，何其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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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朱栩安也溫和笑著：「當然，要你們在七天內盡數掌握十種劍勢、九式劍招，也是絕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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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要記的只是劍招，而不是劍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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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選的考核，考的也只會是劍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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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少年之所以痛苦難當，便是因為他們下意識想要銘記剛才朱栩安舞劍時自帶的劍勢【秋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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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考核的關係，我無法解答你們的問題。次選其中一環，亦是考驗你們的領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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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天辰時都會在這裡展示三遍，剩下的，就靠你們自行領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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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他似乎想起甚麼，提醒道：「你們若是要練劍，可以在靜室內，又或者在廣場。但最好不要離開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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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劍宗崇尚與自然互通，大陣只有御敵之能，卻沒有禁止限制飛禽走獸。也因為這片樹林的靈氣充沛，裡面居住了不少靈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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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們不願意遠道前來拜入宗派的年輕人受傷，但若是你們到處亂闖最後丟掉性命，我們也是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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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某座緊閉著的樹門突然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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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身影狼狽不堪地跑出來，恰好便迎來無數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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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栩安漠然地看了來者一眼，也不再多說：「就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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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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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光一閃，朱栩安隨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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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下場間的那些少年們帶著無數冷眼看著段真，後者更是連鞋子都沒有穿好，看上去要多狼狽有多狼狽。就在這時，也不知道誰故意大聲道：「連仙師授劍都不出來，大概是早就在文仙師手下學會劍法了吧？──還真是怕誰不知道你是走後門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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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說得陰陽怪氣，頓時惹來哄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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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的小臉通紅，吶吶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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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兄弟的事，就不用各位擔憂。」段志突然走出來，站在段真身前，環視眾人一眼：「雨劍宗四十選八。各位與其有雅興在這邊對我倆冷嘲熱諷，倒不如集中精力──剛才的劍，你們都記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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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聞言一怔，下意識便回想起剛才朱栩安展示的劍。然後又察覺到，似乎在段真突然出現這一打岔以後，他們對煙雨劍的記憶變得模糊了幾分。他們也顧不得對段真的嘲弄，一個個連忙跑回自己的靜室，想要加深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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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腰間插著摺扇的少年又多看段志段真一眼，便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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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場間只剩下段志與段真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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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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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面無表情地轉身，朝著自己的靜室走去。段真看著其背影，惴惴不安，但又不敢忤逆段志，只能小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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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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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走進靜室以後，便來到練劍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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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架子抽出一把鐵劍，面露思索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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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尾隨著他，來到練劍室外，也不敢走進去，而是小手扯著袖子，緊張地看著段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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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段志便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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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動作緩慢而生澀，但若是剛才有見過朱栩安展示的人，一眼便能看出那便是煙雨劍法的劍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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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已經猜到甚麼，那狹長的柳葉眼瞪得大大的，拚命地記住眼前的劍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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