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山誌 - 第四百八十七章──入宮

第四百八十七章──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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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墨站在太學門前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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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太學，他稱不上太陌生。畢竟這座京朝用以養天下之士的機關，可以說是他最了解的地方。而且，他已經來過這太學不止一次──但現在，他的身份不再是應考的士子，而是前來任職的官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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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不少學子經過太學門口，在看到季墨身上的官袍以後，不禁議論紛紛。畢竟太學不是甚麼吃香的位置，新來太學的官員往往都是比較稀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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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一輛馬車緩緩駛至太學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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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仲下了馬車，在看到發呆著的季墨不由得一笑，似是想起當日初次來到太學報到的他：「在發甚麼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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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唐仲這一出現，四周便即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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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三皇子！是三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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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這次揭露科舉舞弊、還天下士子一片朗朗青天的，便是因為三皇子從中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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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說不定也只是一套龍鳳戲，紅臉白臉都是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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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白癡啊？三皇子千金之軀，現在不惜得罪文武百官、把污水都潑得渾身都是，他能得到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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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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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仲見狀也是頭皮發麻，連忙向眾士子抱拳還禮，便拉著季墨鑽進太學裡。周遭狂熱的士子雖然對唐仲崇拜有加，但也不敢擋住三皇子的路，只是一個個叫喊出聲，便即目送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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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二人終於離開變得漸多的人潮以後，唐仲這才長呼一口氣：「真是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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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墨也是從那不現實的幻想中驚醒來，看向唐仲那拍著胸口的模樣，不禁莞爾一笑。誰能想像到堂堂皇子竟然有這種一驚一乍的狼狽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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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仲帶著季墨，往太學深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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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學劃分各個區域，像供士子學習的學堂、放置卷藏的藏書閣等等，當中一座樓閣，平時嚴令禁止進入。哪怕唐仲也是不能免俗。因為那裡是許興辦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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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太傅，許興身份極重，是朝廷裡罕有的幾位一品大官。只是真要說實職，最重要的莫過於帝師身份。像現在的三位皇子以及公主，在看到許興也只能畢恭畢敬地喊一聲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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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他們漸漸長大起來，許興也無甚學問能傳授他們，便終日關在太學裡修編教材。縱是如此，許興胸懷大材，據聞就連唐百山也曾想讓許興替朝廷多辦些事情、兼任國師之位，只是最後被前者拒絕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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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唐仲與季墨來到這座樓閣裡，在看到許興正忙碌著，便一聲不吭地站在角落。只是當他們看著那坐在案桌上，一手提著筆、不時面露思索的老者一眼，不禁心生恍惚。實在是眼前這位老人，像極那些終生研究學問的老學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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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難想像這個看似平平無奇的老人，在京都竟然擁有莫大的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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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許興似終於察覺到二人到來，便打聲招呼：「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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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他已是指著另外一邊角落道：「你們先看著那些──那都是我近年根據已有的卷藏裡修訂出來的，只是沒有時間去梳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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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邊沒甚麼事情好做，但也能有很多事情做。就看你們能辦到甚麼地步。」許興放下狼毫，捧起旁邊已經涼透的茶水喝了一口，緩緩道：「而且，這裡很適合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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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仲心下一跳，似乎察覺到許興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不由得面露苦笑。看來他與二哥之間的關係，從來都沒有瞞得過這位太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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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許興便重新把茶杯擱於一旁，繼續提著筆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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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季墨早已經按照許興所指，走到那邊的案桌，隨手就捧起一部竹簡看起來。上面的是士子常見、一卷八冊的《禮經》。只是當季墨看到禮經的文字旁邊，密密麻麻地寫著一個個極細小的文字，似是對禮經的詮釋與點評，不禁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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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仲這時也走過來，二人同樣是通讀卷藏、滿腹筆墨的士子，同樣一眼便猜出許興所想。二人相視之間，眼神裡盡是震撼。二人猛地回首看了許興一眼──許太傅這是打算對天下卷藏都做一次標注點評，以助士子學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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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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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何等了不起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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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二人便回過神來，目光裡同樣泛著狂熱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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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能像許太傅那般、眼界與境界超然脫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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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們能夠根據許太傅所著，繼而整理出一部卷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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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興寫著、想著，眼角卻不著邊際掃過那開始面露狂熱、提筆疾書的二人，不禁面露會心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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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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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時間，彈指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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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也算是正式恢復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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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三天，季墨仍然毫無聲息。若非段真透過柳靜江，知曉季墨在科舉題名、繼而進太學辦事的話，恐怕都開始慌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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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待他多想甚麼，便將迎來一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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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駿馬拉著黑色車廂，安靜地停在樊園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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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穿黑色蓮衣的段真，同樣面色平靜地走進車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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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緩緩行駛，目標赫然便是京都之北──承天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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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身為錦衣衛掌衛司的段真，首次正式入宮面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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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面聖，段真不像別人那般惶恐不已──他終究是一位修士，哪怕現在身入紅塵、但心境早已超脫其中。對他而言，擔任錦衣衛只是一份工作、能夠讓他賺取靈石與修行資源，增加修行速度的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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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質上，這與兒時自己與師兄到處代考，沒有甚麼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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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皇上喜不喜歡自己，這些都不在他考慮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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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之，他在意的只是自己的修行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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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暴漲的境界，似乎都在證明他的決定沒錯。哪怕他看似入陽境不久，但他已經隱隱感覺到他體內的仙基的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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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士前三境，煉氣、築基、金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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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從築基入金丹，便是以體內仙基與陰陽二氣融成拳頭大小的虛丹。段真感受到的異動，正是仙基開始與陰陽二氣即將相融的變化。而這一切，都得歸功於海量的修行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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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有信心，在十年……不，五年內能夠踏入金丹境界。也只有真正踏入金丹境界，段真才能夠在這座京都擁有無人能殺自己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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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思索之間，馬車已經緩緩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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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沒有散發出神識，卻也知道自己已經到達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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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長起身來，自茶室揭開車簾，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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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間，段真已經感受到至少十三道神識牢牢鎖定了他。只要他有任何異動，便會迎來無窮的打擊。他卻似視若無睹，仰首看向前方那座雄偉、黑白二色的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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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承天城，這便是太極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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