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山誌 - 第四百八十三章──以道理打人

第四百八十三章──以道理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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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轟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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濁土黑霧濃濃，半空狂風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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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俗在地上打滾的同時，修士亦沒有閒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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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有趣！真他媽的有趣！」房正嘉滿臉猙獰狂笑，除身體懸浮在半空、渾身有風纏繞之外，他看上去沒有半分像個修士，反倒像是個狂人對著無形之物爭鬥般，拳打腳踢、狀似瘋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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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他的拳頭，無形無相的風似成為他手腳的延伸，化成最恐怖的武器朝著藍謙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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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藍謙卻似身處紙的海洋之中，面色平靜，單手拿著那薄薄的書皮背負於身後、另一隻手時而同樣不時虛揮，那化身千萬的紙張便成為他意志的表相，隨他心意所動。藍謙的仙術非宗派而來，亦是一脈相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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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門仙術的由來很是奇特──創出這門仙術的人，本來就不是個修士。反之，那只是個普通書生。但這位書生對於修行很是癡迷，窮其一生參閱所有關於修行的書籍卷藏，最後創出這門仙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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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沒有人修行過的仙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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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四十多年前，在京都有一名修士突然崛起。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名，只知道他的實力極強──他便是現任的白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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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門仙術，名為【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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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道理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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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很不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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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謙面色漸漸難看起來──他雖然出手，但不代表他真打算與平南軍對著幹。大家都是大京的子民，這樣下去等同兩敗俱傷。所以從鬥法至今，他用的都是【道理】裡的守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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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房正嘉也不是省油的燈，雖然只有吞風宗遺傳下來的功法，但卻是靠著從戰鬥裡不斷地學習、感悟。真要說的話，房正嘉的術法已經與當初的仙術相差極遠。他是從戰鬥中修行，從戰鬥中蛻變，乃是真正的戰鬥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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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戰至今，藍謙已是被打得狼狽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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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情況下，縱然藍謙再不願，卻也難免被打出了火氣。藍謙寒著臉，右手掐著法訣向前一指。剎那間，氣勢戛變。那本來飄浮於四周，似帶著聖賢書溫和氣息的紙張突然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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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那些紙張均整齊劃一地懸浮在藍謙身前，冒出驚人的紅光，似要把這片天空都要照得赤紅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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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驟眼看去，那橫列於身前的一張張冒著紅光的紙似化成戰場裡的兵馬，帶著衝天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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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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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謙手一揮，似兵馬般的紙已經殺向房正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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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得正好！」房正嘉面對藍謙的殺招，卻是不驚反喜，仰天長嘯一聲，旋即渾身青筋暴現──那是因為他在催動體內仙基的風。吞風宗乃是納天下之風溫養在體內，在施展仙術之際同時揉合自己仙基的風，就如畫龍點睛。所以房正嘉的仙術才能擁有遠超一般同境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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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並非毫無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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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催動仙基的風之際，都會感到體內經脈似被刀子刮著般的痛苦難當。縱然已經承受好多個年頭，但每次發動仍然令房正嘉有種狀若瘋狂的感覺。房正嘉透過內心的默示，令自己把這等非人般的痛楚化成怒意、繼而向著外人宣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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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紅著眼，瞪著對面的藍謙狂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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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吼聲似龍吟虎嘯，流散於四周的風似受到王的召喚、百川匯流般組成散亂、狂暴的風浪，迎向幻化成千軍萬馬的白紙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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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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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昊騎著馬，抱手於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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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上去淡然從容，就如從遠方歸來的得勝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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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論他看上去再有人味兒──他仍然是一位修士，亦是凡俗眼裡的仙人。以千里術觀之，卻令唐昊眉頭微皺。那股黑霧像是打翻墨水於白紙之上，令他肉眼無法觀看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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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要以神識籠罩超越千里術的距離，那可不是築基能夠辦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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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唐昊並沒有擔心──平南軍自出征以來，遇過大大小小的戰役數十場，當中有修士坐鎮、亦有凡俗士兵之間的血肉碰撞。哪怕只是小小二十輕騎，面對敵軍百人方陣亦可遊刃有餘。他可不覺得這個憑空冒出來的錦衣衛，便能夠輕易擊敗自己的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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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落在身處半空的房正嘉與藍謙，不由得面露若有所思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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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謙行事很低調、很安靜，那是無常府一貫以來的作風。無常府的身份有很多，既是獄卒，亦是朝廷刑捕。人們對無常府最深的印象大概便是「恐怖」以及「百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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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是如此，在別人眼中神秘古怪的無常府，實際上所擁有的力量，遠遠超越他人的想像。這等秘辛他知道，自己那位「弟弟」也知道。所以向來不論文派武派，都是想要極力拉攏無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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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無常府就像樞密院般，向來無所傾向，只傾向於一人──那就是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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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亦因為唐昊想要拉攏無常府，才有不少探子早已在無常府內探聽一切相關消息。而分別有兩名年輕修士，被稱為很大機會成為下一代的黑白無常。當中一位更已是拜現在的白無常為師，學習那門奇特的仙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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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看來，無常府竟然把那個前途無限的年輕人都派到錦衣衛裡去。這變化，令唐昊心生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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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向知道，自己的「父皇」是何等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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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說，古往千年至今，京朝唐氏就沒有哪位是省油的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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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昊本以為錦衣衛只是一個玩物、一個供父皇測試而衍生的機關，但現在看來並非如此。若果錦衣衛發展下去……樞密院還有存在的必要？不，也許未來就會把樞密院跟無常府刑部那邊區分出來，繼而融入錦衣衛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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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唐昊自己是皇帝，他一定會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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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比喻的話，樞密院跟無常府就是兩塊上等玉鋼，卻一直各施其職。但若是將兩者融合、打造成一把無比鋒利的寶刀。只要能握著這把刀，便能肅清吏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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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前提是，自己是把個執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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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之，現在自己便是那個被揮刀的對象。梅花巷之亂、科舉二事，自己身上已經中了兩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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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昊展現出他並非只得武功，只是數息之間便把皇帝成立錦衣衛的本心乃至之後的操作都已經想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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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及此，唐昊不由得心生些微悔意──自己不應該那麼快就跟錦衣衛正面對上，那是因為他低估了錦衣衛即將在朝廷扮演的地位。但他是唐昊，那股悔意才剛湧上心頭，便被他用無上意志壓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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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昊雙眸微瞇，那雙似柳葉刀的眼睛變得更加狹長，像是被磨利的寶刀，現在顯得更加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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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懷柔不成，那便索性以力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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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把其打痛、打怕，讓你知道誰是主人──哪怕是未來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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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唐昊這般想著之際，卻是面色驟變，仰天長嘯：「逆臣！你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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