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山誌 - 第四百一十一章──花無百日紅

第四百一十一章──花無百日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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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葉童被段志抱著沖進湖水裡，寒意賁發的剎那，湖水經寒意一逼，凝成冰仙雕像。有劍谷的人看到這幕，便即呆若木雞，同時把事跡往外宣揚。久而久之，這座湖便終於有了名字──寒仙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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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的話，你就會像當日那座冰雕般，渾身被寒意凍結成冰，然後──啪啦！碎掉。」聽著段志這般認真地說著恐怖的事情，饒是葉童也是無奈至極，嚷著道：「師父！哪有這般嚇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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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師父也沒用。」段志板起了臉：「我現在傳授妳的劍法，一旦大成，便是讓體內寒意有了疏導、運用的法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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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大師姐與二師兄的練劍，是為了追求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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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學劍，是為了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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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段志那嚴肅認真的臉龐，本來想要耍性子的葉童也是只得敗下陣來。只是當她想起當日於湖裡那張抱著自己、近在咫尺的臉龐，以及那溫暖至極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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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童欣然笑起來點頭：「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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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現在開始背誦劍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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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有人走過來，遠遠喊道：「谷主，顧大人讓你過去一趟，說是有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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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段志應了一聲，便再次向葉童認真交代：「記得好好背誦劍訣，我會讓你大師姐跟二師兄不時來考究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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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師父！」葉童脆聲應道以後，段志便即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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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沒看到身後的葉童頑皮地朝著背影擺個鬼臉──大師姐最是疼我，哪怕自己忘記了也會提醒。至於二師兄，只要自己撒嬌，二師兄便會舉手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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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段志離去後，剛才的說話卻似迴響於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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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學劍，是為了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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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畢竟也得活下來，才能繼續照顧哥哥、魯伯伯，還有孝順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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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少女盤起雙膝，雙手於膝間搭意橋，心底默唸劍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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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若冰清，天塌不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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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她開始修行，後方的湖水似自生感應，隱有凍結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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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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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到了某間木屋之中，看著躺在其中床上的韓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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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屋內還有顧天寒、黃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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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濤不明白，在這種情況之下喊段志來到底有何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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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天寒在看到段志以後，便指著躺在床上的韓桃：「她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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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冷酷無情的說話，更令黃濤轉頭瞪向顧天寒，後者卻無視那殺人的目光，續道：「你有甚麼想法？」段志也沒有回話，逕自走到韓桃身前。她已經昏迷不醒，眉頭時鬆時緊，似乎在作甚麼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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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似思索片刻，便扯開一直纏著她左肩的布帶，入目便是那觸目驚心、如拳頭大小的孔洞。那是被郭坤強行拉扯出來的殘留痕跡。段志就這樣直接地看著那猙獰的傷勢，也沒有說話，似乎想要觀察些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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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當然不是個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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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生中擅長的事情不多，例如為人師、例如劍，例如靈植……診斷治傷，則不在其列。除此之外，段志亦很擅長修行。他雖然修行天賦稱不上高，但他對於「修行」這回事很擅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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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與之相比，段真的修行天賦比起段志要高上不知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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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前者能夠把「修行」這回事化成本能，與天地更加契合相通，修行速度更快。後者卻是把「修行」這回事梳理、釐清，看出根本脈絡。所以從段真很小的時候，便是由段志教著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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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後來，段志自己的修行，從仙入魔，學貫道魔兩法，導致他的眼界極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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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為何他能夠指導低如黃語陽連魔軀都還沒能凝聚、高如身懷空青蟬軀的胡青、稀如自創潛龍魔軀的陳信龍修行方式，便是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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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致韓桃傷勢慘重的，並非單純的受傷，而是她自身修練的魔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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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桃修練的豔桃魔軀，一世精要便是在於左肩的毒花。如果以道法比喻，毒花就等同玄門正宗修行的仙基金丹。一旦被奪去，就等同失去本源之物。此刻的韓桃已是極其凶險，陷入生死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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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哪怕她能夠活下去，也只會修為盡喪，淪為凡俗殘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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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段志便知道自己似想歪了──能活著就好，先別想其他了。想到這裡，段志便看向顧天寒道：「你去找魯根。若我沒有記錯的話，田裡好像有一株百日紅。讓他拿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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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天寒沒有多想，便走去照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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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葉輕便滿臉凝重、臉龐盡是汗水地捧著一個泥盆進來。至於身後，則是魯根與趙文孫，帶著和氣的臉色尾隨而來，滿臉似是來湊熱鬧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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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主──」魯根先是打了個招呼：「要百日紅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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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話的時候，葉輕已經小心翼翼地把百日紅安放於案桌間，便即向後退去幾步，彷彿這株花如同蛇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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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有些想法，你們等下不要太過大驚小怪。」段志邁步走過去案桌之前，輕描淡寫地徒手把手探在那盆栽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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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葉輕頓時失聲高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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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下一刻，段志已經五指抓住花莖，將其猛地抽出來，滿臉無奈地看向葉輕：「就讓你們不要大驚小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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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濤這時也察覺到不對勁。畢竟被段志握在手裡的那株花看起來很是怪異，花竟然不斷肉眼可見緩慢地變幻著顏色，而現在被段志「連根拔起」以後，那些花根竟如活物般掙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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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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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日紅從花芯、花瓣、根莖，無不懷著劇毒，乃是凶名赫赫的毒花。所謂花無百日紅，意味著一旦看見百日紅都得馬上摧毀，不然這毒花毒死的不單止是人，而是任何有生命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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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傳曾經有一株活了百年的百日紅，把整座森林都毒死。到後來有強大的魔修出手，焚燒這株妖花，卻發現這朵只得巴掌大小的妖花根莖，竟然已經深入地面，蔓延上百里。」葉輕聽到黃濤的問話，下意識回答的同時滿臉駭然地盯著段志──讓他害怕的，竟然不是百日紅，而是段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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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段志竟然徒手握著能夠毒死人的妖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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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文孫反倒是拄著拐杖，滿臉得瑟的模樣：「哎喲，你們都忘了嗎？小志本來就很擅長靈植，怎麼會不知道百日紅的毒性？既然做了，就自然代表他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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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魯根雖然也被眼前這幕嚇得手心冒汗，但看到葉輕那副一驚一乍的模樣，便恨鐵不成鋼的罵著葉輕：「你這小子，還是那般冒失魯莽！谷主自然有他自己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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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段志沒有空理會他們，畢竟他手裡還提著一把恐怖的毒花呢。他轉身，便準備回到韓桃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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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黃濤已經厲聲暴喝：「你想幹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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