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山誌 - 第三百五十八章──早朝

第三百五十八章──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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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段真的說話，柳靜江反是啞然失笑，搖頭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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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能夠無聲無息解決自己十三個兒郎、又座擁此等美景莊園的人，又怎麼會付不起區區五百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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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甚麼意思，正如剛才所言──我只是想跟樊先生交個朋友。但在下看出此刻的樊先生戒心很強，既是如此，那就別在這裡擔擱了。」柳靜江慢慢站起來，朝著府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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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站在府外、園前，似是看著此地，又似看出地面有個小小的痕跡，便即面上露出隱有深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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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兄，再見。」柳靜江將摺扇插回腰間，朝著段真搖拳拱手以後，才大步朝外走去，直接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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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看著他的背影，內心卻有點古怪。他心思細膩，感覺得到這姓柳的人對自己沒有惡意，更似有點趣味。但更加令段真忌憚的是，這姓柳的大概也是位修行者，而且境界明顯比自己高。因為以段真的神識，也只能感覺到他身上帶著神識與靈元，其餘卻被擋在其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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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或許是神識差距，又或許是最純粹的境界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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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深呼吸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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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才來到京都短短時間，就已經有那麼多事兒──這地方還真是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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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段真便慢慢轉身走進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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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如何，修行境界才是一切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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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雪飄飄，縱然是京都這個人間界第一雄城，亦是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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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承天城的朝天道，亦是細雪紛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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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那些早站在道上，身穿官服的官員，同樣滿身白色一片，就連那頂朱紅色的官帽也頂著積雪，看起來異常狼狽。縱是如此，他們仍然一個個站得筆直，像根寧折不彎的槍杆，似乎想要藉此表達縱然奇寒刺骨，也不改他們早朝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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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仲站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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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份不一樣，自不需要像那些文武大臣站在朝天道守候，而是站在太極宮的黑檐下。而旁邊早有太監在旁邊頂著黑傘，替他擋住了風雪。唐仲看著這一切，內心既是感慨又是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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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為自己已經遠離這一切，再也不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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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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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還是把他帶到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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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那些文武百官早就注意這邊靜靜守候著的三皇子，同樣心底大奇。本來他們壓根兒不知道那個年輕人是誰，但既然擁有站在太極宮檐底擋住風雪的資格與身份，再配上他身上的袍子，那便不難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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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個向來貪戀景色、不願捲入京朝勢力紛爭的廢物皇子，怎麼突然出現在早朝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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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們百思不得其解之際，便見有一名老太監走出來。他的本名，已經很多人忘記了，只知道他姓孫。在他很小的時候，便是陛下的近侍。這樣多年來，由很多人喊著的「小孫子」，變成現在的孫老爺、孫老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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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宮內的地位非凡，由曾經的大紅人到後來超脫於此，壓根兒不再在意別人對他的態度，一心向著京朝，又或者說向著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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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公公的聲音帶著怪異的沙啞，卻又能夠清晰蓋過風雪，響徹朝天道：「請諸位大人進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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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臣如紅白混雜的潮水一般，慢慢湧進太極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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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朝向來以黑為尊，走進太極宮以後，其一根根粗大的頂樑柱均是以黑木所製。其上更是雕刻著栩栩如生、活靈活現的龍紋，似乎盤踞於柱身，又似監視著走進其內的文武百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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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宮裡中央，一幅長長的紅色地毯從宮門一直延伸向前。左右兩邊則是溫潤的白玉，也不知道是何等玉石，似乎帶著淡淡的光華。目光沿著紅色地毯往前延伸，會來到那同樣由黑、黃兩色交錯的石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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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階之上，便是一張大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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椅柄為爪、龍首為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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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文武百官整齊地站於殿前，孫老公公便再次開口喝道：「皇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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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身披黑色金紋皇袍的身影，龍行虎步走了出來。他走得不快，很隨意、很隨性地，坐在那張象徵人間界凡俗九五之尊的龍椅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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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武百官幾乎盡皆叩拜，齊聲喝道：「叩見皇上，願我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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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身披皇袍的男子嘴角似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容，隨即一揚手：「平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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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他沒有刻意地做些甚麼，但其身上的皇霸之氣表露無遺。他便是當今京朝聖上──唐百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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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百山在位至今九十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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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京朝千年歷史以來，雖稱不上是個明君、昏君或者暴君，卻是走中庸之道。他並沒有強求每天早朝，而是改為逢七天一次。很多百姓小意地猜想認為，這是皇上偷懶、疏於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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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唐百山在位至今，七天一次的早朝卻從來沒有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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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唯有那些三品以上的大官才知道，雖然早朝七天一次。但一旦天下有甚麼大事發生，皇上都會馬上召那些相關大臣進宮，在小廳商議。這亦是京朝的傳統──早朝，往往都是一場大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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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影響民間的，往往都是太極宮偏廳的那場小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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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仲站在角落，其身影似不起眼。他的目光打量著場間眾人，聽著那些文武百官稟報天下事。他注意到今天大哥沒有在殿內，取而代之的是大哥的謀士，季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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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季筆，唐仲便下意識地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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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筆性格陰毒狠辣，行事不拘小節。自他擔任大哥的謀士以後，大哥的行動明顯就多了起來，可想而知都是受此人影響。似是察覺到甚麼，季筆的目光轉過來，看到唐仲在殿內，那雙幼細的眉毛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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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為何會出現在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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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看到唐仲站的位置，他心底便生出一股不祥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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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仲不想與其相視，只是微微點頭示意以後，便再次看向別處。難免的，便把目光看向皇椅上的男人──他的父親，亦是當今聖上。數年不見，唐百山的臉龐似沒有甚麼變化，這得歸功於京都千年的傳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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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剎那，皇帝的目光便落於唐仲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有趣的笑容，卻沒有開口，只是等待著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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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唐垣站出一步，恭敬行禮：「父皇，兒臣有要事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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