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唐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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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青年轉出來，在看到唐仲先是一怔，旋即雙眸露出激動之色，哈哈大笑：「你這小子總算是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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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仲站起來，那總是淡然的眸子也泛過思念之色，喜道：「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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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那青年大笑著走過來，與唐仲抱了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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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幕，看得那些新來的宮女與太監默自咋舌。俗語有云，自古無情帝王家。一入宮門深似海，其間多少明浪暗湧。而眼前二皇子與三皇子之間表達出來的真摰情誼，令那些初見的小宮女小太監看得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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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那些侍奉慣、上了年紀的太監宮女見狀面色平靜，但那平和的臉龐也是泛過一抹笑意。從小時候三皇子經年臥病在床，最常去探望的便是二皇子。而之後三皇子的身體漸漸轉好，便順理成章像個鼻涕蟲般沾在二皇子在宮裡四處亂玩，更曾求過皇上、帶三皇子出外遊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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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都知道，三皇子之所以熱愛觀看人間界萬千風光，便是因為被二皇子帶出過去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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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垣上下打量唐仲，發現雖然只是幾年不見，但後者卻明顯高大不少，雖然面色蒼白依舊，但至少雙眸有神，明顯身體精神都很不錯。唐垣拍著唐仲的肩膀，哈哈笑道：「好小子，都快要長得比我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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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仲苦笑連連：「二哥，輕力點。你體壯年健，我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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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垣一怔，也不以為然：「都學會說笑了，不錯不錯。」縱是如此，他還是收回了手。畢竟唐垣知道自己的弟弟沒有修行天賦，也怕得誤傷：「桂公公，設宴。本皇子要替皇弟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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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略有年歲的太監旋即掩嘴一笑，才尖著嗓子傳令道：「設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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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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埻肅殿的花園種著幾株細樹，亦佈有不高的假山。若是驟眼看去，就像個縮小了的山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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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花園的假山旁，設有一座亭子。亭內一方石桌，對立各有石椅。這石桌可用以對奕，亦能置酒賞月，偶爾亦會像眼前這般擺放美食。唐垣喝著酒、手中筷子時而挾著食物，但更多是聽著唐仲在說外間的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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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啊。」唐垣喊了一聲，搖晃著手中白玉酒杯：「能夠在山野間行走，累了席地而坐、渴了掬山澗飲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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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仲看著微醺的唐垣也是有點詫異，在他眼中的二哥向來成熟沉穩，直如大地高山般巍峨不動。像這般失態也是少見。他看著二哥，不由得低聲道：「既然辛苦，何不一走了之？你我兄弟，遊戲人間，豈不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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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垣啞然失笑，旋即把酒飲盡，微微搖頭：「沒有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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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仲聞言只是沉默，沒有反駁，像不知如何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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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唐垣才緩緩抬起頭來，因為像喝醉而變得微紅的雙頰，卻比不上他雙眸的紅筋滿佈：「前段時間，我遭到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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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仲聞言一驚，手中拿著的酒杯微顫，灑出不少酒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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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的，我雖然稱不上天才，但終究還是能修行。加上宮內賜下的法器法寶不少，終究還是存活下來。而那刺客被包圍後知道再無倖理，便毅然自盡。」唐垣的聲音很平靜、很冷，似要與這初冬夜風相互爭寒：「但我們雖然只是凡俗，仍然是個皇族世家。想要查一些事情，總是有些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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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動用所有人脈與手段讓樞密院去查，查到了是天字一劍的殺手。查到最後，竟然查回到京都城裡──」唐垣自嘲一笑，雙眸卻毫無笑意：「查到宮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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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能想到，結果最後是自家人查自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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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仲聞言渾身冰寒，下意識問道：「誰會想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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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垣只是看著他，面無表情：「三弟，你聰明。你已經想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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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仲心臟呯呯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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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唐垣乃是當今天下有名的賢士，性情溫和、長袖善舞。不論是朝內文武百官乃至諸般小國，都對唐垣讚不絕口。這種稱讚及美譽，在替京朝帶來光榮的同時，在某些人眼中卻是紮眼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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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一年多前，大哥就開始在朝中對我進行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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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都強調沒有對皇位有任何企圖，但他從來不加以理會。朝臣被打壓的打壓、殺的殺，我內心痛苦難當。但真要我站起來與大哥對抗──我辦不到。」唐垣面色陰冷得可怕：「但他最後對我出手了，不念任何兄弟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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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仲頹然把酒杯落回石案上，雙手抓頭，不顧自己的髮髻凌亂。細碎的髮絲，擋住了他的雙眸：「二哥，前段時間……我也遭遇到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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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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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垣霍地抬頭站起來，渾身氣勢凌厲如獅。他的眉髮飛揚而猙獰，又似曾經佛宗殘留的怒佛石雕，令人望而生畏：「豈有此理！唐昊的良心莫不是被狗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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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一掌拍在石案之上，頓時碎裂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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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太監與宮女聞聽巨響而來，甫進花園的剎那便聽到唐垣厲聲大喝：「都別進來！誰進來，明天就自行去領刑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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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太監與宮女頓時跪在地上叩了幾個響頭，才匆忙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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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確認閒雜人等都離去後，唐垣才瞪著腥紅的雙眸看著唐仲：「詳細說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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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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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聽畢唐仲的話語，唐垣已經氣得不可交加，身上長袍無風自動：「他想要對付我，我理解。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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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皆知，當朝三名皇子之中，只有三皇子唐仲沒有任何修行天賦。莫說修行，他能夠繼續生存、遊走天下風光已屬萬幸。而京朝向來有一個不成文的規條──沒有修行天賦的，不能登基成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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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代表從一出生以後，唐仲便沒有可能去爭奪帝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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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仲看到唐垣怒髮沖冠，內心略為安慰。他雖然沒有修行天賦，但天資聰穎，便開口道：「若我沒有猜錯，恐怕是知道我與二哥關係較為緊密。雖然我不可能爭奪帝位，但終究是皇子身份。若以這身份在朝內朝外揮舞，總會有些事情能辦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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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垣聞言面色複雜似是掙扎著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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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他猛地把雙手搭著唐仲的肩膀，面容肅穆：「弟弟，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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