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山誌 - 第三百三十七章──魯根

第三百三十七章──魯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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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率先開口的不是葉輕，反倒是黃語陽：「顧師，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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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不收。」顧天寒搖了搖頭，一揮手道：「下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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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語陽差點氣得鼻子也歪了──哪裡有下一位啊！這難得才有的靈植夫啊！但她也是知道，段志在他們出發之前說過，一切決定權都交由顧天寒負責。黃語陽不敢違抗師命，只能沉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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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輕渾身顫抖，想要開口質問，但在看到顧天寒那如明鏡般的雙眸，說到嘴邊的話語卻又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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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他只能黯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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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的茶樓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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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濤看著那黯然離去的葉輕，不由得露出訝然之色：「這年輕人便是你們挑選、放進其內的暗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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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大哥。」韓桃應道：「他雖然年輕，但在靈植功夫不低。沒想到竟然被踢出來了。真不知道他們在想些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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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濤淡然喝著茶水：「哪怕放棄水平不差的靈植夫，也不想讓我們放釘子進去嗎？很好，這才有挑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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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安似猶豫片刻，才慢慢開口道：「大哥，那姓葉的妹妹……辛子葉，我們還要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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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會。」黃濤木無表情：「說好的條件是混進其內才有辛子葉，若說一套做一套，以後我們還怎麼跟人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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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妹妹是可憐，但那不是我們應該擔心的事情。我們拜月眾不是救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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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濤目光再次落在下方那髮如雪的男子身上：「再找。我就不信，他能夠把所有釘子都踢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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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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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語陽終究還是擔心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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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靈植夫的待遇，段志給得足夠好。哪怕靈植夫會猶豫，但依然會被吸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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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完結之前，仍然有一位靈植夫前來報名。這個「零的突破」令黃語陽暗自鬆一口氣，三人迎著快將日落西山的暮陽，重新回到似雲居，結束這一天的招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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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葉輕回到自己家中，卻沒有走進門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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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自家園子裡，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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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天已黑透，暗無燈火之際，才有一道身影悄然出現在他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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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輕霍地站起來，卻甚麼都沒有說。那身影卻已經知道他想問甚麼，逕自搖頭：「我們的條件是你混進其內，才會給你辛子葉。而現在你混不進去，協議自然作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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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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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一吹，令葉輕渾身冰冷。而那站在對面的身影，卻也已經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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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輕跪倒在地上，無聲哭泣。他不敢作聲，因為他不想讓屋內的妹妹擔心。只是……他已經沒有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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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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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募仍然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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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已是來到第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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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完結今天的招募之後，黃語陽等人便會開始帶著招募的人回劍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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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些天來，總共也招了三位靈植夫。雖然達不到十人之多，但在聯想到這只是偏遠小縣，加上地魔界的靈植夫稀有，有三人被招攬過後，已是相當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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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輕站在人群中，遠遠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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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頭髮凌亂，雙眸滿佈血筋。他打算最後一搏，待他們離去之時暗自跟蹤過去。若是被發現以後，以他靈植夫的身份恐怕也不會發生甚麼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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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是窮途末路。為了妹妹的死活，他願意一拚，哪怕最後付出的是他的性命，卻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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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一道身影緩步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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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身形並不挺拔，但帶著從容穩健。他那雙草鞋上，清晰可見泥濘與草渣。那捲起的雙袖，若是仔細看去能夠看出密密麻麻的老繭，雜亂無章之餘，卻又似含天地至理，直如老樹之上的紋理，令人疑惑又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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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來到長案前，很是客氣的道：「這位小姑娘，麻煩給我報個名──魯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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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語陽還在打量著眼前老者，心裡暗想這位老人家是否還能幹活，但旁邊的顧天寒已經站起身來，對著老人家抱拳道：「老人家遠途而來，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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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根也是有點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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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狂縣是偏遠小縣，生活平淡。這些天他們招募的事情弄得沸揚，其消息早已不脛而走。這所謂的消息，更包括三人的脾性。縱然看起來主事的是那年輕小姑娘，但他們早就看出那性格清冷的白髮男子才是真正能說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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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獲得此人特地起來打招呼，饒是魯根的內心也很是舒服，和和氣氣的道：「這位大人客氣，老夫雖然年紀大了點，但還是能夠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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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老人家年紀大，所以想要有個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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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語陽看到顧天寒如此作態，早就知道眼前老人家肯定不凡，連忙開口道：「魯大師但說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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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大師之稱，老身當不得。」魯根連忙搖頭擺手，說著他又看向人群中的葉輕，招了招手：「老夫年紀大了、身子骨差。在某些粗活上總會有心無力，所以有個習慣使喚的小傢伙，水平亦是不差。希望幾位能夠把那小傢伙同時招募進去，幫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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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輕來到魯根身後聽著此話，心底不由得呯呯直跳。只是事情比他想像中來得更快，顧天寒下一刻已是果斷開口：「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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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黃語陽：「寫下名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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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語陽先是一怔，卻也沒想太多，問了葉輕的名字以後，便把兩個名字寫在紙上。她又把靈石拿出來各自分派給葉輕與魯根：「兩位好好安頓，晚上請前來似雲居，我們將連夜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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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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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輕攜扶著魯根回竹園，魯根不由得好笑：「我還沒有老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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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根年紀已是百餘，但他終究是凝聚魔軀的魔修，加上每天於農田裡活動，其身子骨比起一般同年人還要健壯靈活，至少有個好幾十年活。縱是如此，「只剩下幾十年」壽元，在魔修眼中已屬暮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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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像現在他們簽下賣身契，一賣便是十年。對魯根來說，已經沒多少個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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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輕卻是仍然緊握著師父的手臂不放，雙手微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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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扶著魯根回屋以後，葉輕才放開魯根，一下子跪在地上，朝著魯根叩頭。魯根只是輕歎，沒有阻止、也沒有勸說。他太了解自己這弟子的脾性──若非如此執拗堅定之輩，現在的年輕人又有多少個願意修習靈植這等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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