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山誌 - 第三百二十四章──拿起來

第三百二十四章──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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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明顯是個老實人，沒有思索太多。而且對於神秘少女這種罕有的靈果大供應商，他也都願意給出更好的價錢去收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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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那少女是怎麼得來的靈果，他不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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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寒暄幾句後，古長卿便開始扛著靈果放到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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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靈果被運送到似雲居以後，他沒有繼續今天的工作，而是駕著馬車回家。在院子裡喝著茶的兩夫婦看到古長卿回來也是一怔，母親不由得問道：「小卿？怎麼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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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長卿卻恍若不聞，如著魔怔般快步走入屋內的房間，關門不見。老父親的手按在自己妻子的肩膀，只是搖了搖頭。後者仍然面泛憂色，但看到丈夫的反應，也只得緘口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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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古長卿回房以後，直接就盤膝坐在地板上，看著手中之物，面色無比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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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手裡的，是一枚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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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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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長卿可以肯定自己沒有看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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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留意的是那名少女……又或者說，是少女腰間別著的劍。劍非好劍，看上去平庸無奇。因為那只是一根劍藤，甚至都沒有如何經加工製成，只是收成、乾化以後，最原始的劍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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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只有古長卿這位花費極大心血的人，才能夠一眼認出，那是幽焰劍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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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劍藤與幽焰劍藤最容易認出的差別是色澤，前者通體暗綠，後者卻是帶著灰黑。但對於劍藤的加工，也能夠對劍藤造成很大的色差。哪怕只是普普通通的劍藤，想要把它弄成七彩顏色也是可以辦到，所以不會有人去在意劍藤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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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偏偏，幽焰劍藤只有在灌入靈元以後才會激發出那股吞噬毀滅的氣息，除此之外跟普通劍藤一般無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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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古長卿可是研究了幽焰劍藤上百個晝夜，哪怕只是擦身而過，他都能夠一眼認出。更重要的是，那股蘊於劍體那淡不可察的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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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因為這原因，繼而留意上那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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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當他從那靈果上發現部份熟悉的味道，這就令他震驚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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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然是深諳魔兵之術，修習逾十年，被認為是魔兵界的明日之星。但終究經驗略遜，更不是靈植夫。他根本無法理解，為何那股帶著吞噬毀滅的氣息會出現在可食用的靈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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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不成吃了會死人？那不對啊，若是如此恐怕早就出事兒，那少女也不會一次又一次帶著靈果來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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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長卿想著，已經一口啃在果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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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回過神來，已經把果子吃完，只剩下果核。他感受著自身，也沒有感到任何怪異的徵狀。百思不得其解之下，想要搞清楚所有，只剩下一個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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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古長卿走出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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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裡有幾個蓋著木盤的飯菜，以及院子外坐在木椅看月光的老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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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長卿走到外面，坐在父親的旁邊。老父似渾然不見，仍然看著月色，目光悠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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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我還是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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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老父在喉嚨響起含糊的聲音：「放不下，那就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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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門，永遠都在為你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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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長卿沉默片刻，低著頭道：「謝謝你，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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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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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慢慢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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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長卿沒有再駕著馬車在霧狂縣到處亂逛，很多人只以為古長卿重新出去打拼去了。畢竟霧狂縣只是霧魔府的邊境小縣，哪怕有拜月眾的介入，在很多當地人眼中仍然屬於「窮鄉僻壤」，更莫論與魔主域的大城相提並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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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鄉下人的固有印象，想要改變……並非一朝一夕的事情。哪怕霧狂縣因為拜月眾而漸漸變得熱鬧，但仍然稱不上繁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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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靈果店迎來一名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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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背上除了一個放著大量靈果的大竹籃子之外，還放著一把劍。劍柄突出來，很是顯眼，但自劍顎之處被白布裹得緊緊，看不到其內端倪。他很是自然走進去，喊了一聲：「老闆，賣靈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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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咧！哎喲，是陳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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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咧嘴一笑：「甚麼公子，粗人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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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又與老闆閒談幾句，同時結算了靈石以後，男子才拿走靈石袋子，轉身離去。直至他的身影快將消失之際，一抹黑影悄然自靈果店對開的一條小巷中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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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長卿隔得極遠看著那身影，卻仍然無比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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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是思索片刻，便即慢慢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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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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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長卿隨著那名男子走出霧狂縣，逕自朝東北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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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跟得太近，古長卿雖然不擅戰鬥，但仍然是個魔修。但凡凝聚魔軀的，均具備魔息，對於冥冥中的危機擁有莫名的直覺。所以古長卿跟得極遠，保持著目光所及的極限、僅僅不跟丟的距離緊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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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能夠隔那麼遠，卻又看得清楚，那便是古長卿自行覺醒的魔軀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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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古長卿對於那無名男子沒有心生惡意，估計不會引發魔息感應……吧？還是那句說話，古長卿自凝聚魔軀以來，從來都沒有與人交過手。這一切都只是他自行猜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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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良久，古長卿已經隱隱看到那彷彿自亙古以來便存在於此，如茫茫無盡的霧魔之海。只是令古長卿不理解的是，這人莫非居於霧魔海附近的貧瘠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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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思考之際，便看到那男子來到崖邊、似看著霧魔海發怔片刻，便即開始四處打量。古長卿連忙把自己不高的身影，緊緊貼於岩石之下，以避開他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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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當古長卿重新探出腦袋，卻已看到那男子憑空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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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長卿面露大驚之色，已顧不得隱藏身影，向前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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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重新站著那男子消失之前的崖間，看著眼前的大海，面露狐疑之色。自己不過藏住約十秒左右，那男子就這樣憑空消失……要麼他跳入海中，要麼……有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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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長卿深呼吸一口氣，雙眸的瞳孔肉眼可見變淡，很快已是雙眼盡是灰白一片，形同失明之人。他的雙手十指攤開舉起，掌心向著前方。這時，才留意到在古長卿雙手的掌心有一道清晰可見的橫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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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際，那橫痕竟然慢慢地撐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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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隻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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