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山誌 - 第三十一章──小誤會

第三十一章──小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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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點燈，乃是黃伯良在鬼山劍法裡最擅長的一式。記得當初自己為了徹底掌握劍法真意，閉關苦修三年方能大成。就連宗門師長看到自己的【鬼點燈】也都撫鬚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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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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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少年雖然靈氣只是粗暴無序地注入劍身，但卻把那「似有還無，虛實交錯」的真意施展得淋漓盡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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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才看了鬼山劍法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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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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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黃伯良自己也沒有注意到，貴為築基修士的他，此刻竟然背心盡是冷汗，看向段志的眼裡盡是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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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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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伯良似是忽然冷靜下來，看似漠然的臉龐底下，腦海卻是瘋狂轉動。縱然是未得靈氣流轉法門，但單是那一手鬼點燈的劍勢，沒個一年半載都不可能練得如此爐火純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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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代表，這少年並非初習鬼山劍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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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終於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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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聞中，宗門裡某些長老或大人物，都愛玩低調那套，暗地裡讓後輩或家族子弟，悄悄混入外門弟子的考驗裡，當作試煉。只是提早修煉了鬼山劍法的宗門嫡傳子弟，又豈是一般少年能夠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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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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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位姓何的宗門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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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當他認為自己已洞悉一切以後，便毫不猶豫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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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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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並不知道黃伯良有了個小誤會，他自己更沒有故作淡然、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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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與其餘弟子一般，同樣腦海裡盡是被黃伯良的劍法所吸引。不論是他還是段真，曾經代考的宗門大多都是尋常宗門。雖已是凡人覬覦羨慕至極的仙派宗門，但與鬼山劍宗仍然有一段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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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是劍法便能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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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十三式，卻自成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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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在三千境小村裡他便若有聽聞鬼山劍宗，其劍鋒行險，陰詭難辨。只看劍招，段志便隱有所感──這門劍法恐怕要築基修士以靈氣調動御劍，方能完全展現這劍法來去如風的陰詭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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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是如此，光是看著築基仙師執劍施展，便足以令他心神俱醉，悠然神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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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段志向來是個擁有強大意志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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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癡迷於劍、沉迷於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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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肚子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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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便入林覓食，就是那般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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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是如此，於行走當中，他還是不斷想著黃伯良的一招一式。這才有了在察覺危機以後，下意識施展出的【鬼點燈】。實在也是因為黃伯良對於這一劍招理解極深，哪怕是應酬、過場的施展，在施展鬼點燈的那刻，還是貫注其精、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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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劍極其敏銳的段志，自然不會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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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修行方面，段真天賦更高，就連段志也都自愧不如。但若論上劍法的話，那就倒轉是段真知道自己這位師兄於劍的境界有多高。這也是為何，兩師兄弟雖然各自對劍法有自己的理解，但是──段真的劍，都是段志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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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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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劍乃是實質存在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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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隨著段志這一劍點出，此刻竟似隱帶飄渺，似欲遁入虛空般無影無蹤。當劍尖重點擊實，竟是落在一柄長劍的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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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裡盡是黃伯良的鬼山劍，再融合自身對劍法的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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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劍點出，才有震驚築基修士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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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如打蛇七尺一般，避過鋒芒落在劍脊上，竟硬生生把長劍前截斬斷，斷去的劍尖劃出一道銀影直射入黝黑的樹身，流出難看的樹液，又似血淋淋的傷口，無聲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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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身影站在段志身後，看著自己手中斷劍，棄之若敝隨意一扔，輕輕舔唇：「你果然很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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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看著他：「我跟你不是很熟，以後這種打招呼方式還是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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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黃伯良已是走過來，罕有地不跟之前那般不問世事，對著那瘦削少年便是斥罵起來：「李明佚！你是把我說的話當耳邊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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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被稱為李明佚的少年看著築基的黃伯良，卻只是咧起牙齒，無辜地笑道：「可是先生，我沒有殺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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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伯良面色漠然，看著他：「若有下次，直接就當作棄權，逐出外門考驗！」李明佚聞言便即看似低頭恭敬道：「明白了，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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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黃伯良看不到的角度，正盯著段志看著，面上笑容越發陰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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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內心微寒，卻沒有畏懼……反而心生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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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針對自己，若真有機會……段志眸底深處同樣泛過一抹寒芒，便逕自朝林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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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還是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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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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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慢慢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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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段真拜入劍白武館，在郭慕白手下學劍，已將近兩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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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段真而言，還真是充實無比。雖然為避嫌，他沒有練字、除龍虎雙劍之外沒有練習別的劍法。除此之外便是每天打掃道場、煮茶賞葉，還有跟著先生到處吃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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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虎鎮雖然不大，但食肆也不只有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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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鋪也不只有酸辣麵條，也有以鮮蝦製成的餛飩麵、泡製良久的牛肉麵……一時間，段真還真不知道自己是來旅遊還是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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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段真來到麵鋪，對著老闆大聲喊道：「老闆！來三碗牛肉麵！另外來一盤油菜、一盤蒜泥白肉！」那老闆不由得莞爾，同樣喝聲應道：「馬上來嘍！」對於這小傢伙，也早在龍虎鎮混了個臉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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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性子長相討喜，每次也纏著郭慕白買這買哪、偏偏後者也沒有拒絕，種種特徵自然更加令這些店鋪老闆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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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傢伙，送你兩顆魚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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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啦老闆！你還真是夠帥，年輕肯定是個萬人迷，也不知道你家娘子上輩子幹甚麼天大的好事才能結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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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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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坐在木椅子，雙腿晃呀晃的，嗅著動人的香氣，雙眼笑得像個月牙兒。先生今天跑去龍虎劍宗開甚麼會議，這買回去可得放好，不然先生回來就要翻熱，恐怕就要跑了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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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一道聲音響起：「你就是李志薰，那啞巴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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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用了好一段時間，才想起自己是「李志薰」，隨即看過去。只見一行四人走來，身上整齊穿著墨綠色武道袍。段真認得出，這正是林剛武館的服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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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首之人同樣是一名少年，卻是長得孔武有力，面上隱有烏青，似乎是要長出一大片鬍渣：「我在跟你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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