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山誌 - 第一百四十六章──交易

第一百四十六章──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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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紙飛信有所限制，大多只能鎖定方位。唯有修士築成仙基以後，體內靈氣自虛化實，擁有屬於自己獨一無二的靈息，這才能夠進行鎖定，以人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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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在煉氣境以人進行鎖定傳信，那只可能身上具有極其特殊的法寶才行。像段真與段志曾見過，那陽寶齋少主陳賈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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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也是為何蝴蝶只能停留於竹林小屋，那是因為這裡是段志最後給蝴蝶傳信的地方。而在段志離開以後，便再沒有跟蝴蝶傳信。這些蝴蝶只能苦苦於此間飛舞，等待著那可能再也不會回來的收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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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寫完信以後，自己留下一隻蝴蝶，便把這些蝴蝶都趕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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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想太多，只是因為師兄消失，也知道那蝴蝶在師兄心裡大概有著某種特殊的地位，所以便回信讓對方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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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更大的原因是，他跟蝴蝶一樣──兩個都是苦苦找不到段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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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長歎一聲，沒有再多想，在深深看了竹林小屋一眼，便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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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他覺得自己很長的一段時間再也不會回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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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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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坐在竹椅上閉目養神，運轉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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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坐在這裡兩天。不單止是調整狀態，更是在內心梳理自己擁有的劍法。師兄常常教導，要能把那些劍法施展得順手拈來，才算是真正的「悟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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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知道那些紈絝子弟肯定不會甘心被自己困於此山中。那麼，他們肯定會派人來闖劍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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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需要讓自己恢復最佳的狀態，以迎接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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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平靜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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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身影出現，並不像夢魘那般來去無影，如憑空浮現。但在看到這身影以後，段真先是一怔，旋即便是面色劇變。或許是因為與夢魘黑影打過的交道太多，又深知那夢魘對自己肯定有所求而不會動手殺人，所以段真雖然痛恨，卻不止於過於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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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當眼前此人走來，段真的面色真的變得蒼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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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面容略現紅潤，一頭長髮披於道袍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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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華盛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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崑崙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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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盛風來到段真身前，似乎對於段真立即握劍在手、如咧起牙齒的幼獸的反應無動於衷。他只是認真地看著段真，看得很久、很深，像是要把這身影刻進心底裡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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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只感渾身上下盡是冷汗，哪怕華盛風根本沒有釋放任何靈壓，但他還是知道，若華盛風想要殺死自己，恐怕還真是揮手之間的事情。這事實，令他絕望而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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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日如年的時間漸漸過去，華盛風終於開口：「明天，你定要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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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冷笑一聲，不著邊際地抹去幾乎從下巴滑下的汗水：「為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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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怎樣？」華盛風開口問道：「明天來的人，不會再像吳青歌那般輕而易舉將他擊敗。你想像你師兄一樣，威風地技驚四座，然後像喪家之犬一般迎來天下圍攻？你到底有沒有想清楚──你自己想做甚麼？在做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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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聞言身子微顫，他自然聽說過師兄被人間界無數宗門圍攻，沒入霧煙境以後生死不知。想到這裡，他面露狠色：「放我離開，我馬上去西南找師兄，從此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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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華盛風卻回答得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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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看來我們沒得商量。」段真冷笑連連，面色漸漸從容起來。既然華盛風沒有像對付師兄那般一出手便是毀仙基，而是但有所求。蕭笑笑從小耳提面命教導的知識，漸漸令他變得冷靜並開始思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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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盛風面色同樣平靜：「但我能答應你，只要你成功結丹，馬上就能離開。屆時你想要去哪裡，那都是你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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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能答應你──讓你離開崑崙山，回到三千境的那條小村，潛心修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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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霍地抬頭：「你到底是誰？為甚麼會知道那條小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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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盛風卻沒有回答，只是在看著他：「回小村修行、至金丹境離開，換取明天的放行──這便是交易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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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腦海念頭轉動，心底不像他表面那般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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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約間，他似乎捕捉到了甚麼，卻也說不清道不明。良久，段真開口問道：「師兄到底狀況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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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盛風同樣回應得很快：「深入霧煙境以後，遇上閻王殿宗主葉崎追殺，最後逃出生天。雖然身受重傷，至少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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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何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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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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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肯定師兄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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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知道，而且不需要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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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四目交投，卻似是陷入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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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段真終於開口：「好，我答應你。但我要馬上回三千境小村。」華盛風深深看著他，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長歎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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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人跟我說過，與你談判是沒有用。你只會接受一個條件──那就是馬上讓你去找段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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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心下一緊，嘴巴卻是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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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確實是打算當他離開崑崙以後，回小村找師父幫忙。師父再不濟也是金丹境修士，若知道師兄的事情肯定不會袖手旁觀，屆時再由師父帶著他去找師兄。但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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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華盛風已是一隻手提著他的後頸，身影騰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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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只感無數勁風灌進眼睛與嘴巴，令他失去視覺。但真正令他絕望的，還是他渾身上下動彈不得。金丹境界與煉氣境界，直如雲泥之別。如此橫跨兩大境界，令段真根本連反抗也辦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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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沒過去多久，似乎只有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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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段真目光重新恢復視野以後，卻只見自己身處於黑暗之中。但偏偏這黑暗間，隱見前方有一道星河懸掛。點點斑斕的夜星，卻帶著詭異而懾人的光芒，忽明忽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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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透過微弱的星河之光，段真看到隔著了一條似無法逾越的星河的華盛風，似相隔於河川的兩岸，正靜靜地看著他。如此星光照耀下，令華盛風看上去添生幾分難以言喻的陰詭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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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四下打量，自己身處的空間不小，似是山間洞穴，卻是四面密封，形同密室。但內裡，卻是詭異地有著十多具石棺，看起來古怪陰森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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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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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很清楚嗎？你與你的師兄，都對崑崙很了解。你應該會知道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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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聞言先是一怔，旋即面色變得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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