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山誌 - 第一百三十章──逆之

第一百三十章──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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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寒地凍，寇天命實在是不想再做太多的戲。他強笑兩聲，便比了個劍指，說著：「為兄創出【逆天之劍】，準備讓華掌門看看能否列入崑崙三千劍。為免傷害你，我只以劍指出手，讓段兄弟一試這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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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笑瞇瞇的道：「那便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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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天命隨手一揚，動作很是溫柔──他不想過大的動作讓寒冬自袖子裡捲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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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都是做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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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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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有誇張的大呼小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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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站在原地，笑瞇瞇地看著他：「寇兄，我還在等你出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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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天命一怔，也顧不得寒冷，劍指便再次向前點了兩點。只是段真仍然笑看著他，那狹長的眸子似帶著一絲寒冷：「寇兄，你們不是要下山嗎？快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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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那些公子哥兒也似是意識到甚麼，開始大聲喝問：「段真，你想幹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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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甚麼？」段真表情很是無辜：「我是劍關，自然要做劍關該做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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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跟他廢話！」一道聲音粗聲粗氣響起，只見有少年走了出來，面色粗豪。他正是裴元道，當今赤龍將軍裴豪的三兒子。他修行天賦不算出眾，但畢竟兵家出身，自小也沒少強身健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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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測他比段真高上一個頭，看上去很是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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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就看你這小白臉不順眼，真以為自己很有本事？」裴元道倒提著劍，像是拿著熟鐵棍一般，朝著段真砸過來：「就讓你見識我【赤龍吞八方神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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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劍揮來，當真虎虎生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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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裴元道也有煉氣七重境界，算不上弱。只是他對上的，是段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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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段真面色平靜，手中藤劍向前輕輕一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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崑崙本劍的起手式──【開門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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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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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劍相交，裴元道只感虎口劇痛、失聲驚呼之際長劍飛入空中，直接就從山上掉了下去，也不知道有否可憐的鳥獸會被意外砸中。只是當裴元道反應過來之際，段真不知何時已來到他的身後，藤劍猛地朝著他的屁股以劍脊一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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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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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元道大聲痛呼，差點沒疼得眼淚都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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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靜靜看著的凌歡歡看得眼眸抽搐，手下意識地摸了摸屁股，似乎回想到甚麼不愉快的經歷，面色更加暴戾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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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你瘋了！」寇天命大聲吼道，也顧不得畏寒，抽出長劍便朝段真斬了過去。只是段真面對這錯漏百出的一劍，甚至連劍招都沒有動用，隨手一招的同時又來到寇天命的身後，一記藤劍狠狠地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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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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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聲令人聞之傷心的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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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笙歌看得面上的肥肉顫抖：「段……段真！你到底想怎麼樣！是不是我們給的靈石不夠，這個萬事好商量！你這樣不論規矩、不講道理，崑崙必容不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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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規矩？道理？」段真的笑容很燦爛、很冰冷：「我現在就跟你們講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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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劍關，煉氣境內但凡崑崙弟子想要出山門，便需過劍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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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崑崙萬年間的規矩，我哪裡不講規矩、不講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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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一道陰冷的目光鎖定了段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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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意外，那是趙如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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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動靜太大，很難不驚動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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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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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卻是面色平靜，沒有半分退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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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留在崑崙接近三年，也開始習慣、接受崑崙修士的做法。他們行事卑鄙無恥，為求賺靈石而不擇手段。但偏偏，他們有一件事是在段真看來有點諷刺──他們守崑崙古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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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關、中正殿、劍峰摘劍、崑崙祭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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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如梭對段真與段志出手，往往都是二人沒有去幹粗活，又或者那次段真無故狠揍凌歡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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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祭祖，華盛風堅持讓弟子以劍禮祭祖，又親手廢掉師兄的仙基、逐出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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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很多，本來就不需要的玩意，卻被這些虛偽的崑崙修士守住。若真不論古例規矩的話，他們能夠賺到的錢更多、行事更加張狂。但段真隱隱感覺得到──正是因為他們在冒充著千年之前那無比鼎盛的崑崙，所以才要循古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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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連這些古例都不守，那屆時所謂「崑崙」只是徒具其名，無數公子哥兒的家裡也不會擲以千金，讓他們前來一叼崑崙神聖的光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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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關鍵的是，他現在的身份與之前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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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劍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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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換了其餘的人，恐怕不知道劍關象徵的意義。但段真、段志以及季墨，都是仍然嚮往那千年之前無比興盛的天下第一劍宗。所以段真對於劍關在曾經崑崙的意義很是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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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已被遺忘的歷史洪流當中，尚殘存「劍關」這身份已是相當令人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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崑崙無山門，劍關便是崑崙的山門。以一人一劍，哪怕付出性命作代價也要保衛宗門。這便是守劍關者的象徵，也是需要付出的義務。與之相符的，便是他的權利。而且，真正千年前的崑崙劍關往往並不單指一人、更不單指煉氣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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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築基以下的，自然讓煉氣境的守劍關者出手。若是築基，自然便有築基境界的劍關；金丹，便有金丹境界的劍關……如此類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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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守劍關者擁有非比尋常的責任與實力，自然便該擁有同樣超然的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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崑崙──守劍關者就連掌門的命令也不需要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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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們代表的是崑崙的山門，以血肉為牆，鎮守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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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現在趙如梭目光陰冷地看著段真，段真還真是儼然不懼──他在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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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賭這個衰敗墮落的崑崙，還會為了保持那一分「崑崙」模樣的古例，而不敢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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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靜靜地與趙如梭相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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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最不應該的，便是讓我成為劍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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