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離地有多高 - 第十二章：仇恨篇（上）之「因為我是韓國人」

第十二章：仇恨篇（上）之「因為我是韓國人」

紫瑛在聖馬利亞高中才教了不到半個月，已經開始受不了學生的校風。與其他校風嚴謹的天主教學校相反，聖馬利亞高中收了不少成績不算差，卻又紀律敗壞的學生。這些學生通常都是在某一學科或課外活動範疇特別有成就，因而獲取錄，但部分人例如華奈這種學霸，卻自恃自己成績優異，而橫行霸道，就算是打架，老師也不敢重罰。這令紫瑛非常氣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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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們做妓女嗎，怎麼校裙那麼短！喂，給我回來！」「你們幾個竟敢在學校吸煙，找死嗎？」「你這死變態是在哪裡買這種色情漫畫的？」「喂！你們不得講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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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學生們基本上不太理會紫瑛，這令紫瑛甚為氣餒。他疲憊的坐在運動場上的長椅，喝着汽水；這是一年二班和三班正在上體育課，學生正在運動場上跑步。當華奈經過紫瑛眼前時，紫瑛嚇得把汽水噴出；他沒想到換上較為緊身的運動服的華奈竟然有一雙巨乳，比白華的乳房更大。白華甚為詫異，她記得放假前華奈的乳房明明比她細小，她才是班中第一的巨乳娘，然而現在竟被華奈超越了。一眾男同學甚至女同學都把目光落在華奈而非白華身上，這更令白華氣憤。華奈巨大的乳房卻無阻她跑步，強勁的後勁使她一路追上，最終跑得比男孩還快，成為第一個衝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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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華為了引起男生注意，就假裝衝線後絆倒。果然，男生們立即把注意力落在白華身上。山度士和廣信立即上前扶起白華，但白華卻拒絕，因為她現在的目標是宅男武成。她只讓武成扶起她到一邊休息。在自由活動時間期間，山度士和廣信等男孩就爭相上前為白華送水、撥扇和抹汗。紫瑛心想：「這個交際花真誇張呢⋯⋯竟有那麼多觀音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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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瑛本來打算回教員室繼續備課，但一陣打架的聲音馬上又引開了紫瑛的注意。紫瑛趕到儲物櫃側，只見華奈把一兩個一年二班的男同學打得頭破血流，倒卧在地；一名女同學放聲痛哭，卻換來華奈無情的拳頭。而柳禹錫則瑟縮一角，神情恐懼，不知所措，嘴角流血，手臂有傷痕。紫瑛立即喝止華奈，捉住她的手，說：「望月華奈！住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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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你甚麼事！放開我！」華奈一腳踢開紫瑛。紫瑛大怒，正想還手，就被伊織及時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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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瑛啊！你不能對女同學動手！華奈，請你停手，別再打了，你們為何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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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瑛說：「總之華奈打人就不對，全部給我罰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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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織說：「等一下，未查清事情始末前，我們不能隨便處罰。你們所有人放學後來找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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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瑛不滿說：「你打算饒了華奈嗎？明明是她在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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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奈冷笑說：「要不是你是老師，我早就把你這是非不分的傢伙也痛打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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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甚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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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織說：「夠了，華奈，別再挑釁相澤老師。我只想查清楚事情。你們先去醫療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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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後，打人的望月華奈，以及被打的女生小池同學，被打的男生岡田同學與小林同學都來了教員室見伊織和紫瑛，但他們卻無人願意交代事情經過。直到柳禹錫來了，他要求紫瑛先帶其餘眾人離開，然後才向伊織交代。禹錫進來時，一直低頭，眼泛淚光，甚為自卑，不敢正視小池同學；小池同學卻對他投以鄙視的眼神。伊織和紫瑛同意；眾人離去後，伊織直接了當的問：「柳禹錫同學，你不是喜歡了小池同學這個死八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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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禹錫俯伏在伊織跟前放聲大哭。伊織就安慰他，說：「禹錫，你想哭就哭出來吧，請把事情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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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禹錫前幾天向了鄰班的小池同學表白，把表白信塞入小池的儲物櫃裡。但小池竟然將表白信在全班周圍傳閱，恥笑禹錫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為了作弄禹錫，她假裝約見禹錫，找來岡田同學與小林同學俯擊他、毆打他。幸好禹錫的師傅華奈及時營救，痛打岡田同學與小林同學，還把小池這八婆打了一頓。但紫瑛只看見華奈打人，就以為是華奈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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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織問：「為何小池同學要這樣對你？為何一年二班的同學要欺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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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錫說：「因為我是韓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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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在日韓國人的禹錫從小到大就一直是被欺凌的對象。書包被丟入垃圾桶，書桌被塗鴉寫上「韓國狗滾回韓國」等字句，儲物櫃被倒滿垃圾，是他初中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因此，他一升上高中，就決意追隨華奈，希望可以擺脫被欺凌的苦況。但社會一直沒有放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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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說韓國人是蟑螂，要我們滾出日本。但明明我父母和我都是在日本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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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懂了。今日你有家人在家嗎？我送你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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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學後要回去看店，我父母在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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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送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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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織又叫了其餘眾人進來。伊織決定懲罰小池、岡田與小林同學每天放學後清洗地下的廁所，為期一個月；她卻沒有懲罰華奈，反而說要推薦她成為風紀。紫瑛對此決定甚為不滿，但因為伊織是他的上司，只好遵從。伊織還要求紫瑛跟她一同家訪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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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要我們去照顧這個姓柳的啊？明明他不是我們的守護對象⋯⋯叫他的守護天使處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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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守護天使是那個懶散的老屎忽、教體育的卡麥爾。我會向主申請更加由我充當守護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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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有幾多個守護對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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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不告訴你，你吹咩，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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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後，伊織與紫瑛跟禹錫一同離校。禹錫離校前，打開儲物櫃收拾，果然一打開，就有大量垃圾溢出，還有好些寫滿咒罵韓國人的紙條。伊織與紫瑛看見，心裡難受。他們幫忙為禹錫收拾東西，跟他一同坐地鐵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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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錫的父母在被稱為「韓國街」的新大久保經營韓式雜貨店。新大久保平日都人來人往，今天亦不例外，可是這天卻氣氛異常緊張；他們才剛踏出地鐵站，就遇上警察要求他們繞路。紫瑛問警察：「請問發生甚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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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日本第一會』正在示威，前面會有危險，請你們繞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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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日本第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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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織說：「大日本第一會是一個叫櫻井星成立的極右組織，他們反韓、反台、反港、反中、反美，基本上逢外國人必反。他們經常騷擾在日的外國人，甚至有次還跑到商業區向在那裡上班的白人大叫『white pigs go ho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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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瑛說：「那聽起來⋯⋯真是喪心病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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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錫低頭，心裡難受。伊織說：「沒事的，我們繞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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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們就饒路從小巷前往禹錫父母經營的雜貨店；一到門外，卻驚見那些極右示威者竟然偏離遊行路線，突破警方封鎖線，突然湧入大街小巷，攻擊韓國店，包括柳家的雜貨店。櫻井星帶同一群紋身大漢踢倒店門前的擺設，醬料包被踩爛，玻璃瓶被打爛，罐頭散落一地。禹錫的父親、母親、祖父和祖母在制止暴徒時，即被推跌，貓在驚叫。禹錫大驚，怕暴徒會打傷他們養的貓，立即跑上前抱走牠，卻被暴徒一拳打倒。幸好伊織和紫瑛及時上前保護禹錫；那些街頭的小混混當然不是二人的對手。伊織和紫瑛拳頭如雨，動作快如閃電，將小混混逐一擊倒，還把帶頭的胖子櫻井星打得頭破血流。櫻井星只好帶同暴徒落荒而逃，但雜貨店已經損失慘重；祖母坐在地上痛哭。禹錫的兄姊拿着棒球棍走出來，問禹錫那兩人是誰，禹錫就向家人介紹伊織和紫瑛。禹錫一家人甚為感激伊織和紫瑛為他們出頭，立即請他們進去，坐在榻榻米上，拿來各式各樣的韓式小食，請他們吃。伊織則抱起花貓與之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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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錫的母親屈膝，對伊織和紫瑛說：「中澤老師、相澤老師，謝謝你們趕走那群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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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織立即扶起她，說：「你言重了，我們只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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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瑛說：「那群瘋子經常來大肆破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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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錫的父親為二人斟茶，歎息說：「那群黑社會與極右分子不時就來襲擊我們，天天叫我們回韓國，但我們根本無處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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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說：「我們之所以把禹錫送到普通的日本高中，不送他進朝鮮學校或韓國學校，就是想他融入日本，但日本卻拒絕我們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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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織說：「別這樣說吧，櫻井星那些狗眼看人低的社會垃圾只是少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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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瑛環顧四周，見這韓國雜貨店牆上無北韓和南韓旗幟，卻有一面紅色的八掛旗，還掛着大韓帝國皇帝高宗的御真圖。可見柳家既不承認北韓的共產主義政權，亦不承認南韓的資本主義共和，而是李氏朝鮮或大韓帝國的擁護者。因此他們不願意回去北韓或南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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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錫的祖父撥着扇，歎息說：「我年青時，在朝鮮被罵為韓奸，在日本卻被罵為韓狗。現在我年老了，我們在日本仍是被罵為韓狗，我們去年回慶尚道探親，亦是被人罵是韓奸。世界好似從來沒有改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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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織和紫瑛懷着沉重的心情告別柳家，離開雜貨店。柳家送給了他們好些燒酒和泡菜作為答謝。紫瑛看見新大久保路上的人，有些說韓語，有些說日語，但他們的外貌都與日本人無異，就大惑不解，問伊織：「為何那些日本人要仇恨韓國人呢？按道理，韓國人被日本殖民統治了半個世紀，應該是韓國人仇恨日本人才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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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織仰天長嘆，說：「仇恨必有緣起，卻無理由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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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瑛問：「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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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織冷笑一聲，突襲紫瑛一腳，正中下體，又向紫瑛扮鬼臉。紫瑛尖叫，立即還她一拳，大罵：「你這死小孩發甚麼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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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才打你，你有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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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痴，當然是還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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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對我還手後，你覺得我將有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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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還手吧⋯⋯等一下，你是說冤冤相報何時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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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織說：「這就是罪的結構，也是仇恨的結構。罪會誘發更多罪。A君傷B 君，本是一罪。B君因而恨A君而傷A君，又是一罪。A君因而恨B君而傷B君，又加一罪。所以仇恨是互依互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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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日本正式道歉，韓國又接受日本道歉，問題不就立即迎刃而解嗎？真是一群愚蠢的人類啊，看來他們真是無藥可救呢，讓我替天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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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織驚見紫瑛又想拔劍，就立即制止他，說：「你跟我去一個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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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織一手捉住紫瑛，隱身、張開翅膀，飛入天際，來到靖國神社門前。紫瑛一見神社，就咬牙切齒，說：「這可是拜偶像的神廟，我要把它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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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織說：「你癲夠了沒有，你是守護天使，不是新世紀福音戰士啊！我帶你來，是要讓你看看仇恨的結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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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那不就是西村瓊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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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國神社門前站滿了警察，戒備森嚴，數十人拉着橫額、舉起中、日、韓三語寫成的標語，在西村瓊玖等人權律師以及好些在野黨政客的陪同下，一群戰爭受害者代表召開記者會，情緒激動，正在譴責靖國神社合祭甲級戰犯是在宣揚日本軍國主義云云。可是，一名記者的提問，使記者會發言人一時語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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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們認為靖國神社如此邪惡，請問你們如何回應近日部分中韓網民『炸毀靖國神社』的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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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會眾人你推我擠，不願回答此問題，最後甚至想要本來只是前來充場面的西村瓊玖代答。西村瓊玖不願回答，直接向發言人建議終止記者會，發言人就同意，於是宣佈記者會結束，令記者們大失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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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他們不回應呢？他們既然如此憎恨此神社，為何不拆掉它？」紫瑛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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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織說：「因為拆了神社，他們就沒有抗議的對象了。你看看標語上這個組織叫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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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語上寫道：「主辦方：反對日本公職人員參拜靖國神社陣線」。伊織繼續說：「仇恨是人類世界的運作需要依賴的情緒之一。仇恨是一種真實的情緒。你在道理上說『仇恨是罪』，『仇恨違反耶穌教導』，人類才不理你呢，更何況日本又不是基督教國家。因為有反日情緒，韓國民族主義政黨在選舉才有議題；因為有反韓情緒，日本民族主義政黨在選舉才能拉票。也就是有這種仇恨情緒，韓國人才會買韓國貨罷買日本貨，日本人才會買日本貨罷買韓國貨。如果你簡單的否定這些情緒，政治與經濟的運作就會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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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如何才能消滅仇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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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老是想着消滅仇恨情緒。仇恨無理，但有因。它本來是一種憤怒的情緒，而憤怒是中性的。而有些憤怒，如對不義之感到憤怒，更具善性。所以我們在導正人類時，是要寫一個劇本，使他順着憤怒的情緒發展，導向善，或起碼限定它為小惡，而非指向大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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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話好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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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有一中年男人高聲大叫，嚇得眾人爭相走避，亦打斷了伊織和紫瑛的對話。伊織和紫瑛一看，只見這男人精神恍惚，眼神失焦，手持火水樽，把自己全身倒滿火水，取出打火機，大叫：「我要以死明志，打倒軍國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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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織和紫瑛這次也清楚看見此男人印堂發黑，烏雲蓋頂，顯然有邪氣附體。紫瑛大驚，說：「那⋯⋯那不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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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不知如何是好之際，伊織立即變出滅火筒，沖上前一噴，把男人淹沒在白色的泡沫中，男人就失去意識，昏倒在地，即又有一黑影忽然從其鼻孔噴出，化成人形，飛快的閃過。伊織和紫瑛立即隱身，張開翅膀追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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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瑛問：「那⋯⋯那是魔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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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織說：「你害怕的話，躲在我身後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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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才不害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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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織和紫瑛追入神田神保町的後巷，終於追上黑影；一進後巷，二人忽見天上烏雲蔽日，陰風陣陣，正中的人形黑影露出一傷紅色的邪惡雙眼，盯着他們，發出詭異的笑聲。伊織變出一把倭刀，指向黑影，斥責道：「何方妖孽，報上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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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祖菲爾，好久沒見了。下次再見吧。」「住口！我奉基督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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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瑛聽見黑影竟然呼叫他的天使名字，更覺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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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繼續說：「漢尼爾，你別以為你取走了佛珠，就能制止我們的計謀；要再製作一條新的實在太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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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在說甚麼鬼計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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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說罷，即煙消雲散，天上黑雲、地上陰風皆不翼而飛。伊織問：「你認得牠是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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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瑛說：「我⋯⋯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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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不知道你是幸運還是不幸，才剛成為守護天使不久，就遇見魔鬼了，不過只要我們的守護對象沒出甚麼差池，基本上我們也不用跟魔鬼正面交鋒，戰爭的粗活留給米迦勒去做吧，我們專心地做褓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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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願如此吧。還有，你不是說要拿那白玉佛珠去找專人檢驗的嗎？那黑影的說話聽起來似乎那佛珠是別有玄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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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對啊，我竟然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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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瑛生氣地說：「你有沒有搞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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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織說：「你冷靜一下吧，我只不過是一時忘記了，我現在就去問，你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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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織和紫瑛首先去了新半咖啡廳找花音；但花音對佛珠有無邪氣毫無頭緒，就去找剛好來了光顧的希爾達和高隆。二人亦無法判別這佛珠有無邪氣，於是高隆就建議說：「我們都不是專家，你們應該去找個專家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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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才是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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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希爾達就開車，在高隆引路下，帶伊織和紫瑛來到新宿區的毘沙門天善國寺。紫瑛一到門口，驚見是佛寺，甚為震怒，大罵：「你們怎能帶我們去這種拜偶像、拜魔鬼的地方？我要替天行道拆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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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癲夠了沒有？別那麼失禮啊！」伊織大力拍打紫瑛後腦，斥責他。高隆引領眾人進入佛堂，即見一名身穿袈裟的和尚，他卻不是在念佛，而是正在跟弟子們練習彈結他，唱西方民謠。伊織詫異，說：「我沒想到現在佛教也有福音派敬拜隊了，福音派果然害人不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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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隆雙手合十，鞠躬說：「慧邦，打擾你了，現在有空說幾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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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說：「哦，高隆，你事找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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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隆就向慧邦展示白玉佛珠，問：「你能辨別這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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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邦一見佛珠，臉色一沉，立即對弟子說：「你們再練一會，我先去招待客人。」說罷，就急忙帶他們來到後院；後院的庭園裡有一名身穿三點式泳衣的金髮美女躺在沙灘椅上享受日光浴。伊織更加驚訝，問：「這⋯⋯這裡，真是佛門清淨之地嗎？我還以為這裡是加州海灘，又彈結他又有美女在日光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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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邦對金髮美女說：「毘沙門天小姐，請你來看看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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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瑛驚訝此女子竟然就是毘沙門天，就指罵她說：「原來漫畫《流浪神差》是真的！你們這些異教偶像真是變態啊，竟然所謂的天王也是個露體狂死變態痴女！我要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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毘沙門天雙目火光、臉紅耳赤，怒吼一聲，猛然一拳打向紫瑛，使他飛上天，再丟落在屋頂上。伊織嚇得下巴都丟了，高隆和希爾達卻冷笑，異口同聲說：「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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毘沙門天問：「怎麼西洋的天使也來了，你不是來踩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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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織嚇得面青，連忙解釋：「不不不，因為我們找到這東西，不清楚到底是不是佛教的法寶，還是邪惡的妖物，所以想請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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毘沙門天從高隆手上奪去白玉佛珠，仔細一看，大吃一驚，立即察覺不對勁，就向白玉佛珠吹一口氣；果然不出她所料，她一吹一口北風，就把白玉佛珠上的鉛華吹散，白玉佛珠的色澤立即變暗，每一顆珠上忽然浮現藍色的五角星雕刻紋章。眾人驚見這佛珠上竟有五角星，皆嚇得退避三舍、面色蒼白；才剛從屋項爬下來的紫瑛被嚇得彈起，又跳到屋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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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絕對不是佛珠，是邪物，要立即粉碎！」毘沙門天慌忙將白玉佛珠丟在地上，正想猛然一腳踩碎，佛珠竟然在眾人眼前煙消雲散。這令眾人更加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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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爾達說：「這到底是甚麼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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毘沙門天說：「這東西是用來開啟通往黃泉的風穴的鑰匙⋯⋯用你們基督宗教的說法，就是打開塔塔魯斯之門的鑰匙。人類戴上它，施行妖術，門就會打開。一旦門被打開了，妖魔鬼怪就會湧出來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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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瑛立即大罵：「一定是你們這些異教偶像做出來的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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毘沙門天勃然大怒，再次把紫瑛一拳打上高天，然後屁股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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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隆搖頭歎息說：「恐怕這種妖物必然跟墮落天使有關。五角星不是佛道的符號，而是墮落天使的記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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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邦說：「但到底有那些人類會笨得戴上這種妖物去打開大門召喚妖魔鬼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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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隆說：「人類的愚蠢永遠超越我們的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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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爾達說：「這樣看來，如果這白玉佛珠是那個中江浩人送給西村白華的話，那麼中江很可能是個交鬼的人，想利用白華打開塔塔魯斯之門；幸好伊織你發現了，及時把這妖物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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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織說：「既然已確認這是我們的反骨仔、墮落天使的詭計，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就樣我們基督宗教自行處理吧。不過請儒、佛、神道在這段日子也要小心魔鬼侵擾，如果你們有何發現，請知會我們，我們會前來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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毘沙門天說：「那拜託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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