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人族互助會 - Lesson 1：飛越瘋人院（9）

　　在混雜了濃郁果香和焦糖味的咖啡廳內，戴著黑框眼鏡的伊藤正義，正以他那雙比豆子稍微大一點點的眼睛盯著前方一身粉紅色，還以為自己是青春少艾的「大媽」金芭莉．紐曼。

　　「我只是『尊稱』妳一聲『大嬸』，就氣得蹦蹦跳了？」伊藤語帶挖苦，彷彿嫌這兒氣氛不夠惡劣，「妳這麼小器，難怪連HNN這個專門收垃圾的的左膠媒體也把妳掃出門，任誰也受不了妳這種女人好嗎？」

　　出現了！出現了！坐在卡位上一邊吃手手一邊觀察伊藤和金對峙的安達臣，一聽見老朋友沒有尾音的挑釁語句時，就知道S屬性的他甦醒了。經過先前喪屍綜合症一役，安達臣對伊藤的認識加深到無法再加深的地步：只要他看到不順眼又沒有利用價值兼敢說他眼睛size有缺陷的人，就會由原本溫柔敦厚的好好先生，搖身一變成喜歡冷嘲熱諷，把對方當成終極廢物的魔王。安達臣頗確定要不是在公眾場所，伊藤早就一拳打在金的臉上。

　　「小眼睛，你是否誤會什麼了？」金不甘示弱，抬起頭朝伊藤冷笑。「我不是被炒魷魚，而是自己辭職的。只是在我正式遞信前，該死的HNN先給我解僱信而已。要知道，我從來就不跟錢作對，所以我才勉為其難收大信封離開。嚴格來說我不是被解僱，懂不懂？」

　　我不懂。安達臣完全想不通為何金這個情況不能叫解僱，她厚顏無恥的程度還真突破天際，跟她臉上的粉底一樣厚！

　　「哇，歪理連篇呢！」伊藤朝金豎起拇指，假裝在稱讚她，「我自問無法像妳一樣顛倒是非，妳真的好棒棒喔！怪不得妳能在《港灣Backup》這家賤格網媒內立足了，果然是物以類聚！哈哈！」7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Tfe6yeYEM

　　「小眼睛……我至少是靠自己的本事！哪像你？」金哪受得了伊藤的侮辱，於是脫口而出說一堆沒理據的話：「若果你不是整天黏在『大英雄』身旁，製造一種跟他很要好的假象，你這種既無長相又沒突出學術成就的人，怎能在知名學府繼續執教？明明最近四周也因為多年疫情而經濟衰退及出現裁員潮，連教育界也不例外。若不是有歷達博士在，我想不到為何你還能在港灣大學內出現！」7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RqNP9yHTU

　　攻擊長相就算了，妳怎麼能說伊藤沒有學術成就？安達臣在心裡炮轟金的歪理：妳不知道伊藤發表了多少論文以及在報章上有專欄嗎？說話之前先做少許資料搜集嘛，真是枉為記者！安達臣對金的評價又下跌了不少（作者註：本來就沒有多少）。

　　「哦？說這麼多廢話，原來是想說自己是裁員潮下的『犧牲品』嗎？」面對金的胡言亂語，伊藤只是繼續保持不屑的口吻，「至於我為何仍能待在大學內，跟安迪沒多少關係，只是我的合約還有兩年才結束。但妳放心，我之後絕對能順利續約，始終在港灣市……不，應該說在整個K國內，沒多少人敢得罪跟『伊藤重工』相關的人。正如妳所言，誰要跟錢作對？」

　　「兄台兄台，你的朋友跟伊藤重工有何關係？」原先在收銀處為伊藤和金大吵大鬧而六神無主的店員，不知何時來到安達臣座位對面，跟他閒聊起來。

　　「啊？伊藤只是跟那兒的董事長是堂兄弟關係，要是他平日肯求勝美幫手，根本不需擔心研究經費……喂喂，你問這麼多幹嗎？」直覺告訴安達臣這個店員不懷好意。

　　「我當然要問了！要是你朋友和那個瘋女人打起來，我至少可以告訴老闆該找誰賠償店舖損失。」店員回應得理直氣壯。

　　「有點道理……呀，不對！」安達臣一臉認真地向店員道：「在事故發生前，你不是該做什麼去阻止嗎？你是員工來的！」

　　店員挖挖耳朵，完全將安達臣的話當成廢話。「阻止？我只是來打工，誰要幹賠命的事？」店員突然化身成「職場Old Seafood」，振振有辭教導安達臣何謂打工仔應有的「正確」態度：

　　「我的合約只列明我是負責收錢和泡咖啡，沒包括當馴獸師！你看看那兩個人，一個十足斷水流大師兄的身形，隨時能打到我叫媽媽兼進醫院；至於另一個婆娘看她多尖酸刻薄，還說自己在《港灣Backup》工作，她絕對會因我一、兩句說話而把我弄到社死……衡量利弊之後，傻瓜才會出手吧？況且僱傭合約內沒列明的東西為何要做？『多做多錯，少做少錯，不做不錯』，這是打工生存之道！薪金這麼低還要我做職責以外的事，傻的嗎？倒是你，你的朋友有份鬧事，不去制止才怪吧？」

　　啊啊啊……反、反駁不能！安達臣本想駁斥，但一句話也說不出。若果真的要說，他只想到伊藤不像斷水流大師兄。他的老朋友耶……不只涉獵空手道，還懂劍道及柔道，所以當初他從黑人胖子手上「救」伊藤，根本是多管閒事！就算沒有他，伊藤也能全身而退，頂多多花一點時間而已。

　　因此……要他制止伊藤？別開玩笑了！那傢伙的武力值比我高十倍，我坐在這兒吃花生不好？安達臣決定不再與店員交談，畢竟「話不投機半句多」，於是他再次把注意力放回伊藤他們身上。

　　金聽完伊藤的話後，腦袋開始急速轉動，思考他的話有多可信。可惡，失策了！金心裡暗忖：之前我太專注於歷達博士身上，忽略了這個小眼睛的真實身份，但這傢伙怎麼看……都寒酸得跟那些只愛看書不問世事的老處男沒分別！他真的跟那個鑽石王老五伊藤勝美有關係？可是伊藤勝美是一等一的大帥哥，而這個人……不行不行，多看一眼就已經想吐了！其實會不會是小眼睛在虛張聲勢呢？嗯……

　　「呵呵！」金覺得要再刺探一下伊藤的虛實，「小眼睛你說是就是？你不如說所有姓伊藤的有錢人，也跟你有親戚關係好不好？」

　　伊藤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然後拿出手機，開啟某個通訊軟件的視像功能。不一會，螢幕內出現一個穿著棕色西裝，留著清爽短髮的亞裔男人。他一邊咬著能量棒，一邊向伊藤詢問道：「唧唧……小正，找我有事？」

　　「沒什麼，只是想讓某人見見你。」伊藤把手機拿到金面前揮舞了幾下，名叫勝美的男人一看到金，就立即哇哇大叫：「小……小正，你……你給我等一下！即使溫迪不在，你也別看不開隨便找一個明顯長期打Botox的老女人去排解寂寥！我寧願你跟安達臣去滾床單ㄧㄧ」由於另一邊的聲音實在太煩人，於是伊藤果斷按下關閉鍵，來換取耳朵的寧靜。

　　到……到底與這個小眼睛有多熟稔，才會稱呼他做「小正」？雖說K國的人向來對亞裔不友善，但對方是有錢人則另作別論！金現在的樣子十足吃了屎一樣，看到伊藤洋洋得意的笑容，她就算再不爽也不敢即場發作。正當她不知如何是好之際，咖啡廳的門打開了，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現在眾人面前ㄧㄧ

　　一個地中海兼胖得像懷胎十月的黑人胖子，棒著幾個紙皮箱進來了。

　　「喂！送貨囉……」黑胖子剛向前走一步，就與伊藤有眼神接觸。他先眨眨眼，其後把貨物大力地摔在地上，指著伊藤大叫：「四眼烏龜！你怎會在這兒！」

　　伊藤沒料到黑胖子竟然未死，看來喪屍不吃沒腦袋的人並非傳說，而是鐵一般的事實。

　　「噢，很久不見了，看來你過得不錯。」伊藤重遇黑胖子倒沒有特別大的反應，「我原以為你已經隔屁了，沒想到還生龍活虎呢！」

　　「要不是你……我怎會躺在中央公園一天一夜！」黑胖子咬牙切齒地大吼，連頭上僅餘的毛髮也氣得全部豎起來！

　　「不好意思，我需要更正一下。」伊藤輕推眼鏡，冷靜地應對黑胖子的咆哮，「首先，是安迪用鏟子從後襲擊你，不是我；另外，我雖然把你丟下了，但這個女人當時有份和議，所以你怎可以把責任全都推在我身上？我只是其中一個犯人，Ok？」

　　安達臣和金震驚得同一時間望著伊藤，他們沒想到自己居然被出賣。

　　「俺管你這麼多？納命來！」然而黑胖子完全不聽伊藤的解釋，掄起拳頭直接向他衝過去！

　　伊藤滿臉輕鬆看著朝自己跑來的胖子，心裡盤算自己該如何行動：與那時候不同，未來和望都不在，又沒有攝錄機對著我，更別說這個蠢蛋沒有步槍在手……而且就算我反擊，也可以用「合法自衛」來抗辯，那麼ㄧㄧ

　　伊藤側身閃開黑胖子的攻擊，再以輕盈的動作繞到背後抓住他的衣領。胖子還未來得及反應，就遭到伊藤抽起拋往安達臣旁邊的卡位去！安達臣嚇得立刻連滾帶跑逃離所在位置，但臨走前還不忘瞄黑胖子一眼：只見對方眼冒金星，以倒樹蔥的姿態卡在桌子和座位之間動彈不得，這馬上讓安達臣回想起與姬絲汀相遇的那天，自己插在花槽內可怕的一幕。

　　好……好可憐！他應該未死吧？儘管安達臣認為胖子自作自受，但也覺得伊藤出手太重，同時再次證明之前「救」他的行為超多餘。

　　叮叮！

　　於安達臣的同情心稍微氾濫的時候，金的手機收到了陌生訊息。她從手袋內取出手機看了看，就隨口問了一句：「歷達博士，還有小眼睛，你們有沒有親戚朋友在萊斯心理輔導中心參加喪屍病互助會？」

　　「我是獲加，不是《沈默的羔羊》內那個變態博士！」安達臣從同理心的房間走了出來，「等一等……金小姐，妳怎麼這樣問？」

　　「因為有個自稱在『萊斯』參加互助會的人，說有瘋子闖入中心，怕自己隨時有生命危險。」金走上前，讓安達臣看詹美發送給她的私訊。

　　安達臣快速閱讀了詹美給金的訊息，臉色大變，「天啊……姬絲汀在那兒！」安達臣發出了顫音，他多希望那個訊息是假的，「不只她，伊藤，你的妹夫也在力奇那兒……不管是否惡作劇，我們也先去看一看ㄧㄧ」7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zw159vl0U

　　然而，剛教訓完黑胖子的伊藤卻滿腹疑惑。

　　「安迪，」伊藤向安達臣詢問道：「請問誰是我的妹夫？」

　　「嗄？」安達臣聽畢，為路人感到無比哀傷。就算他早知路人在伊藤心目中沒什麼地位，但萬萬沒料到竟然低得連存在感也失去，他有夠可憐喲！

【~See you next lesso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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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