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故事集 - 下雨天｜青梅竹馬、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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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個下雨天，一把黑色的大傘出現在教學樓外，引來了無數的目光，雨聲嘈雜，下課的鐘聲敲響了三三兩兩的步伐，學生們成群結伴的走入雨中，人流裡唯有那柄黑色的傘，像是開在雨裡的花，我就這樣在遠遠的二樓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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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灰濛濛的雨中，他仍渾身散發著光芒，那道渾厚的聲音穿過細密的雨陣，打入了我的眼中，他叫喚著我的名字，一次又一次：「快下來——」「我等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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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欸！唐蜜緹，外面有個男生一直在叫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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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窗邊的同學朝教室裡喊道，原本課後安靜的自習教室像是一壺燒開的水，瞬間鼎沸，唐蜜緹滿頭問號，隨口應了一句：「妳聽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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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還未落，一道清晰的聲音如雨中的閃電劃過教室的玻璃：「唐蜜緹！妳現在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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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悉的聲音嚇得唐蜜緹彈起了身子，飛快收拾著桌上的個人用品，刮起卷子就往書包裡塞，不一會兒的功夫人已經消失在走廊的盡頭，留下了一排看戲的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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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踩著一階階的樓梯，她心中無數個疑問不斷在心裡堆疊、澎湃，為什麼？為什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而一切就在外頭的光灑在腳尖的那一刻，宣之於口：「高宇騰！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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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穿著一絲不苟的白色高領毛衣，黑色的長大衣，臉上掛著一副狡黠的笑容，嘴邊還有著淺淺的酒窩，他和藹的回應道：「在等妳。妳沒帶傘，送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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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帶。」唐蜜緹雙手緊抓著書包的肩帶，眼神防備著眼前的男人。這是她的鄰居，也是她的髮小，是一個極其刁鑽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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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妳沒帶。」他斬釘截鐵的說，用著幾乎是要把她氣死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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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明明有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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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蜜緹相信事實勝於雄辯，她反轉過書包，拉開拉鍊摸索著夾層裡的的折疊傘，高宇疼不疾不徐的以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輕的朗誦著：「那是一個下雨天，一把黑色的大傘，出現在教學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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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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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頓時高宇騰的聲音產生強大的脈衝，觸電的般的感覺讓唐蜜緹簡直要原地往生，她垂死掙扎地發出了土撥鼠般的叫聲，強行打斷了這場超渡法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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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為什麼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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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灰濛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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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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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到她的反應，高宇騰滿意的笑了：「妳把筆記本夾在了我的課本裡。」他晃了晃手上的提包，示意東西還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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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蜜緹看著眼前的男人，眼底盡是小鹿亂撞、萬馬奔騰的景象，那不是少女情懷，而是犯罪的遐想。真想一遍又一遍的踩死這個狂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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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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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是送妳回家。」他收斂了嘴角的笑意，眼神滿是溫柔與誠懇，就在唐蜜緹看得也有些幾分迷茫，他又猝不及防的：「用渾厚的聲音穿過細密的雨陣。」來了一記回馬槍，大意的唐蜜緹直接成了槍下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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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得已走進傘裡，兩人並肩而行，看著他白皙又厚實的手就臥在傘柄上，手上的經絡分明，她想起了他的手握著筆的樣子，筆下端正的字跡，在習題上一行行整齊的公式，她想得很出神，幾乎忘了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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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欸！紅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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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股力道將她往後拉扯，重心向後她倒在了他的胸膛上，像是反彈的球，她馬上恢復了精神，憑藉著極好的反射神經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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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幹嘛不看路？」高宇騰的眉心微蹙，眼神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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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時候哪能全盤托出，唐蜜緹支吾其詞：「我在想習題！」最後她選擇將事實適當的剪裁，但這個答案在高宇騰耳裡聽起來還是略顯荒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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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二話不說牽起了唐蜜緹的手，濕冷的觸感與掌心的溫度交融在了一起，她出於求生本能嚇得叫喊：「你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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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宇騰沒有放手的打算，而是義正嚴辭的說道：「讓妳專心繼續想妳的習題。」接著他便把握著的那隻手，一把塞進了自己的口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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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蜜緹像是落入陷阱的小兔，只能任憑處置。從小鬼靈精怪的唐蜜緹只要遇到了這個心機深沉的高宇騰，她便像是虎落平陽一般無處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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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何況他怎麼可以「又」用她寫的小說裡的橋段壓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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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蜜緹內心冒出的土撥鼠多到足夠組一支合唱團，她腦筋飛快的運轉著，以高宇騰過人的腦力低下的人品，他肯定已經把整本筆記本都看了，而且還會一字不漏的背下來，從此就多了一個把柄被他知道，餘生只能替他做牛做馬，出賣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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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歇斯底里的在腦中開起土撥鼠的大合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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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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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一道聲音把她拉回現實，兩人已站在了她家門口。高宇騰的身高很高，和他說話總要仰著頭，而如今看起來又更高了。「你又長高了？」唐蜜緹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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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吧。」他聳肩，毫不在乎的：「沒有其他想問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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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顯而易見的她會問：「你今天到底怎麼回事？」因為這也是她今天一路走來，在心中反覆想過千萬遍卻找不到解答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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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到了滿意的題目，高宇騰像是在大考猜題成功，難得露出孩子氣的一面，飛快的作答：「一直以來都是妳讓我摸不著頭緒，難得按照妳的套路走一回，果然也可以把妳耍得團團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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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蜜緹眉頭緊鎖，表情逐漸黯淡，心裡一股酸澀的滋味不斷蔓延、翻滾，「耍我？耍我好玩嗎？」她忿忿的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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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高宇騰才警覺自己說錯了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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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已經來不及，尖銳的話語混著淚水潰堤而出：「你不該擅自看我的東西，而且幹嘛跑到我們學校來？你覺得這樣很好玩，但是我會很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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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宇騰急得抓緊了口袋裡唐蜜緹的手，不顧另一隻手上還拎著書包，便直接一放，只顧著替唐蜜緹抹去頰上的淚痕，他笨拙的說：「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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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我！」唐蜜緹雖然覺得自己哭得很狼狽，但想起東西還在他的手上，她氣得只想把這個人碎屍萬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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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之後還妳，但妳現在要先聽我說。」高宇騰柔聲的安撫著她：「我以為這樣做妳會喜歡，妳寫的故事，浪漫的愛情故事。」他的聲音越來越小，雨聲越來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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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蜜緹止住了眼淚卻止不住疑惑：「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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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換來了高宇騰的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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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豆大的雨滴不停拍打著傘面，發出了噼啪的聲響，像是紊亂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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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蜜緹看著高宇騰的耳朵像是晚霞一般逐漸紅了起來，白色的毛衣襯得他的臉頰也是紅通通的一片，突如其來的真相讓她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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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真是你最無賴的一次。」她又氣又好笑的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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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高宇騰露出了放鬆的笑容，好像重新取得了上風的獵捕者，輕輕靠近了唐蜜緹，說道：「吻會像是雨一樣不斷落下。」好希望這場雨就一直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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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在唐蜜緹的筆記本裡寫的最後一句話。此刻她仍然覺得很難為情，但已經分不清楚，是因為內心的秘密再次被公諸於世的羞恥感，還是高宇騰小狗般殷切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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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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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宇騰坐在唐蜜緹的身後，手裡拿著毛巾替她擦乾濕漉漉的髮，口氣有些吃味的問著：「欸！妳小說裡的那個男主角，到底是以誰為藍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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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覺得我平庸無奇的人生裡，要去哪裡找到這種又高又帥，多金又聰明還專情如鐵的男生？嗯？」恢復了元氣的唐蜜緹輕輕後仰，跌進了高宇騰的懷裡，揚起頭，將他手足無措的表情盡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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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蜜緹勾起嘴角：「啊⋯⋯其實是金秀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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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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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見高宇騰臉由紅轉黑，又由黑轉紅，唐蜜緹詭計得逞的發出了壞女人般槓鈴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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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來自：Pixab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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