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夜行 - 第130章往事(十)

第130章

"熊！！！！！"

"哇啊！！！！"

"小吾你大驚小怪什麼呢？真是沒見過大蛇撒尿！"

"一心你才是大驚小怪什麼呢？真是沒見過大蛇拉屎！"

就在這時，一心看見遠處的兵士把一面面的團龍旗和其他黃色的御用物品都扔在火盆裡燒，熊的一聲燒得正旺，那黑煙裊裊升起。

"他們是在燒陛下的御用物品啦。"

這時前田大介，須崎光輝並肩走來，一臉含笑，一心先是嚇了一跳，卻還是道："為什麼呢？"

須崎笑道："陛下說，將骸那邊的人或者會盤算著偷我們的旗，要是他們拿了我們的旗，四處招搖，亂我們軍心，那就不好了。"

"那一開始不帶這些東西，那不就好了嗎？"一心奇道。

"這也不行啊，陛下說，要給邪將鬆懈下來，那就要給他們一個希望，讓他們以為我們只會打仗，不會思考，從而放鬆下來，這叫做欲擒先縱。"

"原來如此！"一心點了點頭，忽而想起了什麼，有些警覺的看了前田老頭一眼。

"怎麼了？"前田含笑道。

"沒...沒有..."一心心虛道。

"真的沒事？相馬一心。"

"沒有沒有....呃？！為什麼介老你會知道...？"

須崎和前田對望一笑，前田含笑道："正常這種情況不是要先否認的嗎？"

"拉倒吧，反正介老你知道我是相馬一心，不是相豬一心，相牛一心，擺著就是有人告訴你吧？是義父說的對吧？"

"哈哈哈哈！！！這小子倒是頗了解他義父嘛！"前田和須崎又是哈哈大笑。

一心一陣傻眼，又有些擔心的道："我還以為介老你會...你會..."

"會生氣嗎？怎麼會？"前田呵呵笑道："我討厭相馬宗是現在的相馬宗，可你不同啊！當我知道你這孩子是相馬宗的後人，我不知道有多高興呢！"

"高興？"

"高興！"前田笑道："當時我看你跟江崎誠的部隊打鬥，那時我就在想，行啊，這孩子真行啊！相馬宗有希望啦！！！哈哈！！"

一心聽得心裡暖暖的，卻又說不出話來，須崎又拍了拍他背，笑道："世侄，我跟介老也這樣說，我就說你這孩子年紀輕輕就這般了得，品性也好，遲早也會成為你爺爺那樣厲害的人，北國的未來也應該交托在你這樣的人手上。"

"對！"前田頷首笑道："此戰過後，你得來老夫府上一趟喝酒，待老夫把軍政之事手把手的教會你，假以成日，你將成北國棟樑！"

"哈哈哈哈！！"須崎笑道："介老，你忘了他義父是誰啦？這些東西還用你教麼？"

前田一呆，忽道："說來也是哦！呵呵！"

一心連連搖頭笑道："不！不！若然介老教我，小侄當是求之不得，定當虛心候教。"

前田滿意的點了點頭，"待你來我府上，我把我的珍藏拿出來給你嚐嚐！"

"哇啊，那我也要去，我也要喝介老的酒！"須崎立道。

"要喝沒問題，我府裡的規矩你也知道，你也自帶一瓶好酒，互相品嘗。"

"好！下次我帶瓶帝信九年的十里春來！"

"十里春！？哇啊，你老小子居然有這好東西，不行不行，老夫要喝！！"看著二人談談笑笑，好不歡樂，一心便也不好插嘴，只得在旁待著。

就在這時，忽然走來一隊人馬，領頭的正是二宮武和小寺。

說起小寺，他本來跟江崎誠的部隊苦戰，險些死於敵陣，不過碰巧讓到來的禁軍先頭部隊救了，因此倖免於難，不過受了不少的傷，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而正正是因為這樣，二宮武把本要打他的份兒先暫時記帳下來....是的，是暫時。

"兩位，怎麼了？"

"馭！！！"二宮武策馬停下，立道："柳生，我阿爹回來了。"

"乖乖不得了！二宮和毅回來了！！！啊啊啊！！！呃？慢著，我又沒有做什麼錯事，我不用怕他啊？"一心想著，便把要逃跑的腿收了回來。

"快上馬，我帶你看些東西。"

一心點點頭，跟二人道別，便上了馬，跟著他們來到中軍大營裡的空地，這時未曾走近，就見遠處跪著一大隊人馬，然後忽而傳來兩把慘烈的哀嚎聲，聽得一心心中一慄。

"這是什麼聲音？"

"....你自己看吧。"二宮武便帶一心來到另外一面的空地，那裡有兩道身影，一心往那一看，嚇得直冒冷汗。

"吼！！！！！！"

"吼啊！！！！！"

兩個百鬼被縛在鐵柱上跪下，直接放在日光下曝曬，此時渾身冒出青煙，漆黑的身子給無情的腐蝕著，那皮膚早已蝕穿，底下的血肉急速溶化冒出裡面的白骨，兩個百鬼大聲的哀嚎著，那是撕心裂肺的聲音，聽得一心渾身顫慄。

究竟，是誰這麼殘酷把他們推到這裡折磨？

就算他們是無惡不作的百鬼，隨手給他們一劍就是了，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這麼殘忍？

"是誰做的？"一心雖說如此，心裡卻早已有了答案。

二宮武沒有答他，他們這就來到了剛才的空地上，這下，一心看清了場上的人。

場上跪倒的人雙手反縛的兵士，而跪在前方的是熟悉的面孔，今川康，還有兩個相馬宗隨從，相馬宗俊，相馬宗豐。

三人灰頭土臉，渾身血污，受了不少的傷，看來是經過一輪激戰才失手被擒的。

此時，二宮和毅走出來了，身後的是二宮陽生，二宮瑛才兩個嫡系副統領。

"二宮和毅！！！！"

"啪！！！！！"

和毅一巴掌打在今川康臉上，這力道之大，頓時打得他腫起半張臉。

"今川廣這小子就是不長記性，這麼多年了，都還不知道我二宮家是不好招惹的嗎？還是乖乖的給我送人頭，是在信京待得太閒了嗎？"和毅說著，居高臨下的看著今川康。

今川康怒道："二宮和毅你可別這麼囂張，你能打贏我，只不過是靠北都禁軍，算什麼本事...."

"啪！！！！！"又是一掌，這次和毅打在同一位置，打得今川康半張臉腫得像個豬頭，連那邊眼睛也給瞇著了，什麼也看不見。

"來，我給你看些東西。"和毅拍了拍手，讓隨從帶個人出來。

不一會兒，隨從把一個人推了出來，今川康只是看了一眼，頓時嚇出一身冷汗，這人滿身傷痕，手腳被打折，已不能如常行動，只見身上有著各樣新傷舊傷，傷痂滲著血，伏在地上蠕動，口裡也早已說不話來，只得呵呵的喘息呻吟，雙目無神，像是隻怪物一樣。

而他正是江崎誠。

"就說你這些信濃公子哥兒，沒有半點本事，也沒見過什麼大場面，竟也膽敢跟我談兵論戰，豈不可笑？"

和毅盯著今川康那青白的臉，淡然道："我二宮和毅五歲習武，八歲殺人，十二歲從軍，十四歲殺鬼，二十歲領兵打過邪將，三十一歲那年打過二代鬼役，三十五歲那年有個邪將差點殺了我，卻給我一刀刺翻，後來還給我縛在柱上折磨至死，我還把他鬼皮剝了下來，拿來當馬革，好使他永居於我下，你今川康一介黃口小兒，只懂帶著兩個相馬鬼人方敢四處招搖，如此人物，也膽敢出言質疑我？"

今川康聽得臉色一抖，忽而江崎誠剛好爬到他的旁邊，碰到他的膝頭，嚇得他尖叫一聲，整個人都不好了，隨從見狀這才又把他拉開。

和毅不屑的冷笑一聲，走到相馬宗俊和相馬宗豐兩個中年人前，只見兩人不慌不懼，緊瞪著自己，他又是一聲冷笑，拍了拍手，"把東西帶回來！！！"

此言剛落，隨從們把兩團黑物拖了出來，霍霍兩聲，放倒在二人面前。

這一下，兩個相馬宗人臉色變了，變得蒼白無力，神色中充滿著絕望。

一心看了這一幕，也終於明白了剛才那兩鬼的由來，那正是從葫蘆抽出來的御鬼，就這麼給和毅折磨死了。

那相馬宗俊和相馬宗豐此刻面無血色，像是給雷劈中一樣，要知道，對於一個相馬鬼人來說，失去御鬼，那就是失去了修為，他們四十年的修為，還有和御鬼四十年的交情，一朝盡喪。

於是，和毅鏘的一聲，在他們面前拔出了自己的佩劍燕飛。

二人頓時嘴唇抖動，急道："你想怎樣啊？喂喂喂！！我們可是相馬宗的人.....啊啊啊！！！！！"

一劍一個，他們都倒在和毅的腳下。

"相馬宗....就沒有一個不該死的。"一心看了，心中閃過一抺寒意。

和毅接著把目光投向了今川康，他此刻也是急了，"二...二宮和毅...你...你不可以殺我...不然的話....今川家會為我報仇的....要是北國陷入內戰...你..就是這個罪人！！"

"你說得對，對極了！"和毅笑了，笑得燦爛，笑得讓今川康心都寒了。

"你能生於今川家真是很好運，放心，我不會殺你，"和毅淡笑的看著他，忽而臉色一冷，冷笑道："不過要知道，活著會比死去更容易，你明白嗎？"

"江崎誠就是你的榜樣。"

禁軍兵士拉起今川康，他想起江崎誠的慘況，他開始慌了，"你不可以這樣對我！！要是他們知道你這樣對我，他們一定不會放過你！！！"

和毅沒有理會他，轉身離開。

於是，在將官一聲令下，身後的今川將兵有如稻草一般被割下，頓時泛起一片血腥味兒。

******

在陰濕的牢獄裡，小四終於可以待在地板上休息。

對於他這樣的十惡不赦的犯人來說，能夠睡上一會兒已是極難得的了，至於地板好不好睡根本不重要。

"你有沒有聽說啊？"

"什麼事啊？"

"那天禁軍的副都統來了，說旁邊的犯人給人劫走，問我們有沒有看見他們去哪兒了。"

"那你怎說？"

"我說我看了啦，就見十多個御林軍跟一個老頭兒騎馬走了，那老頭兒說來也怪，那左耳包著些白布，像是受了些傷。"

"呃？！那豈不是那天給大統領割了耳朵的老頭嗎？"

"......"

"太好了！太好了！！！"小四一聽，連忙爬了起來，右手緊握著牢房的鐵柱，激動得臉色通紅，"柳生一心他沒有騙我！！他沒有騙我！！"

小四想了想，忽而又嘆了口氣，"大概....這一輩子都沒法再見老爹了..."

"那個叫四郎的犯人在哪裡？"

"他在最盡頭的房間裡。"

"哦，謝了！"

"是有人要來押我出去斬頭了嗎？"小四一聽，先是心中一震，然後忽而鬆了口氣，搖頭苦笑，"死有什麼可怕呢？像我這樣的人，行刺陛下，本來就該要死的了，我怕什麼呢？"

腳步慢慢走近，小四雖說如此，心裡卻還是緊張起來。

那人終於到來了，"小四。"

"是你？！你...你為什麼會來？"

這時，在牢獄僅餘的燭光下，可以看見對方那其貌不揚的面孔，他捧著一個盤子，上方有些東西，便往他下方的空隙中遞了過去，"是大人要我來的。"

這人正是灰把總。

小四一臉愕然，查看著他遞進來的東西，"這..這....這是？！"

"是一碗素麵，兩個肉包，還有青梅汁。"

"青...青梅汁？！"小四說著說著，忽而有些激動了，眼眶也紅了。

灰把總見他如此，微微一笑，"大人說，你被關在這裡，定會給折磨得很慘，沒有什麼好吃，說不定還會餓肚子，所以他要我給你捎些食物，他說，燉肉你是一定不會想吃的了，不過青梅汁呢，可能你會想要，所以...."

"為...為...為什麼...."小四的淚水滾滾而下，哽咽的道。

"大人說，他不知道二宮和毅什麼時候會殺你，但是他想你至少活到我們收復橫山五段的時候，那時候大概你就可以安心了吧。"灰把總嘆氣道："他還說，他知道你不是壞人，你只是想歪了路，做錯了事，他不怪你。"

"嗚啊啊啊！！！！我真是個笨蛋...我真是個笨蛋啊....."小四掩著臉，痛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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