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翻開劉聖忠給他的楊家廣告拍攝須知,並拿起了那用來當作練習的口紅樣品後,李暮華竟突然陷入長思當中。
他想著,如果自己最後真的沒有能力贏得這場戀愛遊戲並存活下來,那麼下一個支配這個身體的人,不—嚴格來說祂不配當人,也就是說厲鬼祂,祂會代替自己將明星這一個角色給演繹好嗎?
祂會不會怪自己給祂惹了不必要的麻煩?
因為自己可是擅自替祂簽下了長達十年的不平等契約,明明祂重新回到這個世界是為了索命,結果卻得莫名其妙地上台表演,就不知道祂會不會一氣之下將除了那個家族以外的人都給滅掉……
而如果體內的厲鬼終將取代了我,那麼這個世界會迎來什麼巨大的改變嗎?
就像是脫閘的猛獸遇見許多血肉般,興奮地開始大開殺戒並將整個人間搞得生靈塗炭?
還有就是,假如劉昊失去了我,那麼他最後還是會選擇劉莉莉嗎?
又或者是……跟著我一起去死?
不怪李暮華會想得如此之多,因為自劉昊離開這個房間後,他就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堵著,明明最一開始是想要殺死對方,可到最後卻發展到如今的局面,這是他怎麼樣也想不到的,但當李暮華懷疑自己是否喜歡上劉昊時,他卻又堅持己見地將這種想法給甩出腦外,實在是他才剛誕生在這個世界沒幾天,說什麼情情愛愛對他這道意識來說簡直是一種污辱,畢竟早在前一天對方可差點對他霸王硬上弓,要是他真的喜歡劉昊,那他就不會有種被人給欺辱的感覺,因此他更相信劉昊對他來說,就只是一個外來生物對這個世界瞭解的引入人罷了,李暮華不過就是不想要失去他這一個朋友而已,至於感情……
李暮華覺得一定是時間太少,所以他才沒辦法確定自己對劉昊究竟是什麼情感,因此自那一瞬間起,李暮華竟突然不想這麼快地離開這個世界,哪怕再多上待個幾天,待到讓劉昊將欠林曉羽的一億欠款還給她,之後要是再沒能從劉昊身上感受到愛情,那他就會很乾脆地讓出這具身體,而不是在他好不容易掌控身體達到近乎一百時,卻又得將他這外來者的意識給驅逐,這無疑是在欺負他這一個才剛誕生的意識。
雖然自己不過就是前一個李暮華和楊德俊戀愛崩潰後的產物,更甚者還是楊德俊和那體內厲鬼所賭博的一顆棋子,但再怎麼說他現在也是一個貨真價實的人類,該學的不該學的東西腦袋也沒少傳輸給他,所以李暮華認為他現在也有繼續活下來的權利,而不是任由體內的厲鬼將一切給安排妥當。
當然,李暮華知道這一切全是他的妄想,因為連同掌握身體的方法也是體內意識之柱給他的特權之一,這無疑代表著現在的他雖然是李暮華,但他同時無法百分之百地成為李暮華,即便用著他的肉體,即便說出來的話跟前一個李暮華一般無二,可他卻不是李暮華,現在的他不過就是一個披著李暮華身體的某人,一旦肉體被厲鬼給搶走,那麼等待他的就只有被吞噬又或者消融於世的結局。
感情什麼的並不是一道意識的他可以擁有的,他之所以能出來感受這人世間的美妙,也已經是上天給他的饋贈,所以他必須堅持己見,否則痛苦的就不會只有他一人,要走就不要帶走一絲雲彩,除非能夠在別的世界重獲新生,要不然最好連同劉昊也一同遺忘,只有歸零才是身為一道意識的本分。
也不知道李暮華究竟走神了多久,因為就在他還處於放空並神遊諸天世界時,一個他還算是熟悉的身影,就這麼突兀地闖進了他的房間,明明外頭的門有被使用過的痕跡,但李暮華楞是沒注意到那人闖進的行為,直到對方將帶有溫度的手給按壓在李暮華的腦袋上,後知後覺地李暮華才慢慢地將意識給收攏。
「華子,你其實是可以靠在我肩膀上的,哪怕我沒辦法也沒能力跟林丰集團對抗,不過照顧你的能力我還是有的,至少選擇我你不需要與林曉羽為敵,我知道相比我你更在意劉昊,但我是不會輕易放棄對你的追求,何況你對劉昊的感情也不是愛情,所以你何不直接答應我的追求呢?」
看見來的人是程宇銘後,李暮華直接將先前想繼續活下來的情緒給收斂進內心,因為他不想讓別人發現他現在的他其實想繼續活著,跟著李暮華疑惑地將目光給看向房間大門上,在發現自己竟走神到連門上的鈴鐺聲都沒聽見後,遲疑片刻他還是對著程宇銘開口詢問,「你怎麼來了?還有你是怎麼進來我家的?」
「有人讓我來看看你,」程宇銘將自己給坐到李暮華的身旁,隨即雙頰泛紅地享受著與李暮華的獨處時光,再加上身後就是一張柔軟的大床,程宇銘越說越發地感覺到害羞,但他知道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於是他將剩餘地話給說完整,「即便不用那人說我也會來看你,但如果不是他的鑰匙,或許我就得破門而入,這樣就會害得我在你心中的形象破滅,所以還好他將鑰匙給我。」
「你……其實不用這樣的,」李暮華聞言無奈地拍拍程宇銘的肩膀,沉吟片刻後,李暮華將目光放在牆上的掛鐘上,接著用著程宇銘能聽到的聲音,不疾不徐地說,「我知道你的心裡還住著麗美,想比你還是更愛麗美,雖然你不願意承認,但我知道你更加愛他。」
「你為什麼會這麼認為呢?」程宇銘納悶的問。
「有人曾告訴過我,愛其實是能從一個人的眼神裡看出來的,」李暮華直直地盯著程宇銘的眼睛,見對方眼神開始躲閃,他笑著將還沒說完的話給說完,「但……我沒有一次是真正地在你的眼睛裡看到那所謂的愛,假如有,那也只是你在欺騙你自己。」
「看來,那個人確實是個厲害的人,」程宇銘說完就將原先有些躲閃的眼神給聚焦在李暮華身上,接著他將雙手給按在李暮華的肩膀上,「但你錯了,因為一旦是我程宇銘認定的事情就絕對不會錯,我要證明給你看,同時也要證明給吳帆看,我程宇銘已經不愛麗美,我現在只喜歡華子,也只會喜歡華子。」
「那你想怎麼做?」李暮華無比慎重地直視程宇銘的眼睛,同時在藉由瞳孔的反射看見自己」的臉孔時,他的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你不會是也想對我用強的吧?
程宇銘在看見李暮華的表情後,他的臉上先是閃過一絲心虛,但下一秒卻鼓起勇氣般地將李暮華往他的懷裡帶,雙手更是擔心李暮華會拼命掙扎般地死命環抱他,「我什麼都可以不要,我只要你,因為打從你出現在我的視野裡,我的心就不自覺地為你跳動,我不知道我怎麼了,但我知道我希望我的餘生有你,所以我想我是真的已經愛上了你,哪怕我對你一點反應也沒有……」
「我……」李暮華此刻是真的不知道該回答程宇銘什麼,但他覺得不該縱容程宇銘繼續錯下去,於是他無比認真地對程宇銘說,「有沒有一種可能,你是因為我的這張臉,所以才想喜歡我,要不然你為什麼會對我沒有一點反應?」
「我知道對你沒反應讓你很受傷,但感情也不一定得建築在性事上,只要你也喜歡上我,那這一切都再也無法影響我們,難道不是嗎?」
李暮華見程宇銘回答的理所當然,他不免搖頭失笑,他最後更是氣得一把推開對方,「你就都沒考慮過我其實喜歡女人嗎?又或者是已經有喜歡的人嗎?」
「啊?」程宇銘驚訝地瞪大雙眼,彷彿剛剛聽見什麼天大的祕密,但很快他又飛快地搖頭,意圖將這不可能發生的事情給搖出腦袋,「你真不喜歡男人嗎?不!你有喜歡的人了?誰?是劉昊嗎?」
「我不能喜歡劉昊,我同樣不喜歡任何人,所以,就字面上的意思,我不打算在剩餘的天數裡帶有任何遺憾,不管男人也好女人也罷,那些都不是我可以妄想的東西,現在的我就只想要好好地歸零,並且不帶任何一絲情感離去,就像我剛來到這個世界那般,是一個沒有任何情感的意識,一切的一切都是上一個李暮華暫時授權給我使用的,因為我並不是一個真正的人。」
「你……真的不喜歡劉昊?」程宇銘在聽完李暮華無比沉重的話語並沉默片刻後說,見李暮華臉上依舊波瀾不驚的樣子,他順勢將下一段話給說了出來,「不喜歡也好,因為我從林曉羽那裡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她幫劉昊找到劉莉莉了,而劉莉莉她人也正在往T市的方向過來,好在你並沒有陷太深,這樣我就能放心了,當然我還是很難過你竟然不喜歡我。」
「你真的不用……」
程宇銘沒等李暮華說完,他竟直接伸手捂著李暮華的嘴,「不過你放心,就算劉昊之後不願意繼續幫你完成這場戀愛遊戲,你也還有我!哪怕你只是想利用我也沒關係……因為,我心甘情願被你利用,我既然已經選擇你歡你,那自然就要為你付出所有。」
李暮華在聽見程宇銘說的話以後,他先是沉默了好一陣子,最後給對方一個大大的擁抱,不管對方是用著什麼樣的心情說出這樣的話,但他還是被對方的奉獻精神給感動,然而就在兩人給彼此的肩膀相互打氣時,房間裡竟突然出現一道男人飽含怒氣的嗓音來劃破兩人的一派和諧。
「給我放開你的手!」
「不放!因為暮華已經答應和我在一起了。」
「不可能,」劉昊一把推開程宇銘並直接抓著李暮華的肩膀,「暮華,你聽我說,我有事想要告訴你!」
「什麼都別說。」
李暮華並沒有給劉昊說話的時間,他只是給了劉昊一個大大的擁抱。
一秒鐘,兩秒鐘,三秒鐘,在短短十秒鐘的時間裡,李暮華已經很努力地想將劉昊身上的味道給牢牢記住,但他知道這跟一開始所想的不同,於是他還是很快將自己從劉昊的心中抽離,他之後可是要乾乾淨淨地離開這個世界,他不能留下任何情感,哪怕劉昊在如何緊抓他還是要放手。
「雖然我還沒和程宇銘在一起,」李暮華慢慢地推開劉昊,跟著將小綿羊的鑰匙給放到劉昊手裡,「但我想要試試看!」
「不可能!」劉昊緊握著小綿羊的鑰匙,因為力道過猛導致原本結痂的傷口再次溢出鮮血,「明明昨天的我們都還好好的,為什麼今天會變成這個樣子?」
「你別使用苦肉計!」程宇銘一把拉過李暮華的手,接著就想拉著李暮華離開,「暮華,我開車帶你去上課。」
劉昊自然是不可能放兩人離開,於是他直接將程宇銘給過肩摔到床上,跟著憤怒地將李暮華給整個人扛了起來,緊接著就直接將人給帶到鬼屋外面,在將李暮華給安穩地壓在小綿羊機車上後,劉昊也不管法律不法律,直接不戴安全帽地帶著李暮華往南法新大的方向騎,只是在緩慢前往學校的路程裡,儘管兩人將彼此的心給貼得無比靠近,但先前發生的事情讓彼此默契般地不願多說一句。
好在或許是因為夜校生的生活其實很簡單,又或許他們所在的地界在好望山,所以哪怕李暮華就這麼被劉昊帶著在南法新大附近沒戴安全帽兜風,也沒有出現警察將他們兩人給攔下開單,直到劉昊終於將心中的濁氣給沖散開,他這才將李暮華給載到南法新大。
「我們要叫胡湘婷過來嗎?」何明輝轉過身來並對著李暮華問,「反正現在也不上課,我們是不是得查清楚那所謂的宿願詛咒是什麼?」
「啊?」李暮華從恍神中醒來,「你剛剛說什麼?」
「他說,要不請胡湘婷過來,」劉盈智說完還不忘擔憂般地看著李暮華,「還有,你今天怎麼了?晚到還臉色不好,要是真不舒服就早點回家休息吧!」
「我沒事,」李暮華先是微笑地看著劉盈智,接著將目光給看向何明輝,「至於胡湘婷,其實已經不用特別去找她,因為劉昊已經問完了!」
「那她說了什麼?」何明輝跟程宇銘異口同聲。
「劉昊人呢?」劉盈智說完看了最後一個空位置,「是他帶你來上課的沒錯吧?」
「他說,先讓他理一下思緒,等他理完思緒在跟我說,」李暮華略帶歉意般地低下腦袋,「或許是我剛剛一個不小心將他給氣狠了吧……」
「你不會是在對劉昊心軟吧?」程宇銘面色鐵青地說,「難道,你還想繼續當劉莉莉的替身嗎?」
「什麼劉莉莉?」何明輝疑惑地在兩人身上掃視,「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也難怪何明輝不知道,畢竟程宇銘也是林曉羽親口跟他說,他這才知道劉莉莉這一號人物。
而這也是程宇銘有信心說服李暮華跟他在一起的根本,雖然當時李暮華直接拒絕,但後來李暮華不也跟劉昊說,他想要和自己嘗試看看。
2025/7/29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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