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林姆馬戲團 - V 星河與王子02

啪的一聲，鋼索毫無預緊地斷裂。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除了某人，幾乎沒有人反應過來。

伊坦看向同樣訝異的安德莉亞，但比起自己腳下的絲線斷裂，他更害怕的，是安德莉亞接下來會和他遭遇同樣的事。

「安德——」

伊坦伸手想抓住安德莉亞，但在他之前，已經有人從空中抱走了她。

「接下來我們歡迎德林姆最有默契的空中飛人！路和安！」

等到伊坦反應過來，才發現路也盪著鞦韆及時抱住自己，盪到了高台。

「哇——！竟然是表演！太精采了！」

觀眾的掌聲如雷貫耳，但只有仍留著冷汗的伊坦知道，這場「即興表演」究竟是怎麼回事。

「伊坦，你是不是……」

「謝謝你……」

伊坦不讓路把話問完，只是和他道謝，便面向觀眾揮手。似乎是明白伊坦的意思，路變回一如往常的笑臉，面對著觀眾席，「德林姆是夢開始的地方，在夢裡，我們可以做到任何事——」

話音一落，路和安很有默契地盪下高台，雙腳勾住鞦韆的兩人在會合時抓住了對方的手，而安放開了鞦韆，與路一同在高空晃盪著。

「我們會替你摘下夜空的星芒，把他送給最珍視的人吧！」

像是收到指令，安在盪至最高空時放手，被拋到空中的他在一手摘下星燈，一手握住暗藏在帳篷頂端的單槓。算準時機，安在路盪上來前鬆開了手，在路來到面前的瞬間緊緊握住他的手，更抱緊了手中的星燈。

「我等這個環節很久了！從喬和喬伊表演的時候就在搶了，沒一年搶到！」

「今年德林姆的星燈一定是我的！」

盪至安搆得到另一支鞦韆，路在稍微高一點的地方鬆手，只見安很快地單手抓住鞦韆，神情輕鬆地擺盪於空中，並將星燈舉起。

「星星降落倒數！三、二……」

數到一，安將星燈拋至觀眾席。這次的幸運兒是個農夫，他高興地把星燈遞給一旁的女兒。

「寶貝你看！爸爸搶到了！」

一身雪白的女孩笑得燦爛，接過還殘留著些許溫度的星燈。

之後的表演由格雷姆和利亞姆主導，兇猛狂野的白獅與危險艷麗的毒蛇舞於池中，最後由格雷姆培育的白蝶作為終幕，結束了以星河節為主題的公演。

第一次見到一線表演者的認真演出，前來觀摩的孩子們彷彿有說不完的話，除了諾倫，他總覺得這次的表演有些說不上來的不對勁之處。

「伊坦哥哥太厲害了！這比他和我說的還要精采！難道是臨時改的嗎？」

「安哥哥好厲害呀！我也想要星燈！」

「格雷姆哥哥說他有養白色蝴蝶，我本來以為是騙人的呢！」

場內人群逐漸散去，團長一如既往在門口送客，其他人則是大汗淋漓地回到後台。

「安德莉亞姊姊！」

孩子們迫不急待的向教導自己的表演者提問，除了諾倫，他正想方才的表演想得出神。

「諾倫。」

突然，從左邊進來的利亞姆叫他，「剛才的表演因為在水上，主要……」

看著沒有反應，表情有些異樣的諾倫，利亞姆的神情難得有了變化，不明顯地皺了下眉頭，「諾倫？」

這次，諾倫才終於聽見利亞姆的叫喚，「啊！利亞姆哥哥？」

「你在想甚麼？」

諾倫看著利亞姆的臉，雖然他還是一樣沒什麼表情，但此刻，卻好像有幾分嚴厲。

「對、對不起！我在想剛才的表演……」

似乎是知道諾倫在想甚麼，利亞姆向他走近，「你將來要當訓獸師，只要想訓獸師的部分就好，其他的不用費心。」

說完，利亞姆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銀色鑰匙，遞給他，「這是籠子鑰匙，沒事多和動物培養感情，還有……」利亞姆停頓了會，繼續說：「記得，熄燈時間前要把鑰匙還給我。」

「好的！」

待諾倫接過鑰匙，利亞姆離開了。諾倫想著利亞姆的話，興許是在責備他沒有專注於表演，確實，自從伊坦的鋼索斷掉後，諾倫再也無法專心於表演，因為伊坦落下時的反應實在太過奇怪，應該說，就算是演的也不該那麼「逼真」。

但想到利亞姆剛才的話，諾倫覺得自己確實不該多想無利於表演的事，或許那就是一線表演者的專業演出，厲害到讓人久久難以忘懷。

回到房間前，諾倫去了醫護帳篷看看伊恩。伊恩的臉色已經好了許多，只是有些遺憾自己沒能看到表演。

「格雷姆哥哥有和我提過，真遺憾沒能看到白蝴蝶。」伊恩勉強笑了笑。

「還會有機會的！這次的表演真的很精采……」

回想起伊坦和安德莉亞的演出，諾倫還是覺得很不安。

看著諾論，伊恩查覺到異樣，問道：「諾倫，發生甚麼事了嗎？」

「其實……」

諾倫將自己看到以及所想的告訴伊恩。

聞言，伊恩笑出聲，開朗道：「怎麼會！伊坦哥哥和安德莉亞姐姐都是專業的，不會失誤的！」似乎也有些想法，伊恩停頓了下，繼續道：「不過伊坦哥哥伸手要抓姊姊確實有些奇怪，但他們可是德林姆的一線表演者！演技當然很像真的了！」

聽了伊恩的話，諾倫更覺得自己是多想了。「也是！我也不知道安德莉亞姐姐唱歌那麼好聽！真的太厲害了！」

「姊姊會唱歌？」

「對呀！他唱了一條我沒聽過的歌，什麼不祥的白、祝福的黑……」

伊恩想了想，問道：「今天的表演和星河節有關嗎？」

聽到關鍵字，諾倫有些激動地應道：「對！就是那個！」

加深嘴角的弧度，伊恩看向諾倫，語氣開心道：「那首歌是『星河之思』，聽說是國王和皇后送給王子的歌！」

「王子？呃……布爾殿下？」

諾倫對王室的情況不太了解，除了知道有國王和皇后，就只聽過有人說過布爾這個名字。

「不是，是給布爾殿下的哥哥，布里安殿下。」

伊恩說，星河節就是為了布里安王子所設的節日，具體的原由他並不知情，只知道那位大王子從很久以前就不在國王皇后身邊了。

「原來是這樣！伊恩真厲害！」

「沒有啦！不過我以前有白雪症的朋友都很喜歡這個節日，都會去放燈唱歌，你也喜歡嗎？」

「嗯！燈的由來和歌我不知道，但我喜歡去河邊看星燈。」

那令人屏息的美景是孤寂的他唯一的救贖，一年一次，被視為不祥的白只在那天被允許綻放，他總能在那天得到滿滿的勇氣，就好像——那些星燈是為他飄來的一樣。

又聊了一會，諾倫為了趕在熄燈前回帳篷，離開去了澡堂。洗漱完畢，他將課程紀錄本寫好，稍微想了下利亞姆給他的作業後，早早就睡覺了。

而在某處的帳篷內，一場不允許被知曉的會議，正悄悄地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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