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差日常 - 08 稚子無辜

稚子無辜，但鬼差的客人不分男女老幼，只要時辰到了，便要接送到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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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亡魂是一對母子，需要兩名鬼差，由於小金水另有任務，我要和另一名鬼差合作執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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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休息室裡等待，不久便看見他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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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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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戴上馬面，衣著很不整齊，卻似曾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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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上次因為觀看『車震』，遲來接送亡魂的同事？」我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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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你就是那位幫我看管犯人的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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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你的師兄，亦沒有幫你看管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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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做小阿茂，正是我第一次出勤時遇見的鬼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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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仍然記得他是如何粗暴的對待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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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行動，由我負責母親，他負責兒子，我不敢想像他會怎樣對待年幼的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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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和你對調職務嗎？」我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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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好像違反鬼差律例，我一向是一個循規蹈矩的鬼差。」小阿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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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是無奈，也只好和他結伴到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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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歡小孩嗎？」我問小阿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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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討厭他們！尤其他們看見我的馬面便哭不停，我恨不得連他們的亡魂也殺死多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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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只要在他們面前表演一下繩圈取物，他們便不會哭了。」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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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當我是馬戲團的小丑嗎？我才不會浪費我的寶貴時間為他們表演馬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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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今次的小亡魂要受一點苦頭，我也不知道可以怎樣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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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來到一段似曾相識的馬路，兩旁種滿大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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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個停車處，有一架停泊著的房車在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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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到現場吧，我一會兒便到來。」小阿茂一個箭步便飄到房車旁邊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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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管不了他，只好獨個兒前往事發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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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失控的汽車撞向燈柱，我看見駕車的少婦拿著手機在通話，她的兒子坐在後排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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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阿茂還未見現身，兩個亡魂已經脫離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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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背包拿出長袍為少婦披上，三歲的兒子身無寸縷也大概不會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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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婦大概知道闖下彌天大禍，在我面前跪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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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做事一人當，我的兒子是無辜的，請你放過他吧！」少婦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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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你們兩位都要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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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願意一個人承擔所有責任，即使要到十八層地獄，也心甘情願，請你網開一面，放我的兒子一條生路！他才只得三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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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站在母親前面，輕撫她的前額，似是要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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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我知道妳一時之間很難接受，但事情發生了，便不可能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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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婦仍然情緒激動，我只好動用繩圈，把能量級別調至最低，套在她的頸項上，讓她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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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我抱起了她的兒子。就這樣，我一手牽著繩，另一手抱著小孩，帶領兩個亡魂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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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什麼動物？」小亡魂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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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牛，你以前有沒有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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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書本上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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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牛頭換上馬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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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動物又見過嗎？」我問小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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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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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中我們在小阿茂身後經過，他仍在專心觀看著『車震』，全不察覺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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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亡魂大概發現我和小阿茂的裝扮相似，指向房車旁邊的小阿茂，輕聲說道：「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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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聲的說：「你的眼力真好，不過我們最好不要驚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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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亡魂點點頭。我心想這名小孩將來必成大器，假如他有將來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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