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田見她一直盯著那裡出神,就往她的背包上踹了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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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看看,發什麼呆呢,一直看著也不會長出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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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君收拾心情,走到老田指著的一塊岩石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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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瞧瞧,裂縫裡是不是有個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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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君彎下身,使勁往那岩石中間的一道裂縫裡瞧,裡面確實好像卡著一個黃色的鐵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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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去掏,手腕卻過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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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田說:「別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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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君盯著那石縫看了一會兒,敲了敲下巴,又看著岩石下方,想到了什麼,從背包裡掏出一把折疊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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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田點點頭,「是個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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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君在岩石底部挖出一堆厚青苔,發現愈往下,石縫就變得愈寬。挖出一道淺槽後,她整個人趴下去,試著將整條前臂塞進石底,抬手去勾石縫裡的鐵罐。往前推,紋絲不動,又往後推,那鐵罐漸漸鬆動,一下就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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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像玩夾娃娃機贏了似的,喝采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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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正方形的餅乾罐子,打開一看,裡面有一本棕色的筆記,用保鮮膜層層疊疊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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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倆互看一眼,老田用眼神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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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該不會是一本乾坤大挪移心法吧?」子君一臉嚴肅地開玩笑,「要是我不開,我們還出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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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田拍她,「快開啊,難不成你還要我唱首歌給你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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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君只是太緊張了,才想要鬧一鬧緩解情緒。她放下鐵罐,將那本東西放在手心,它窄長窄長,看起來有幾十頁的厚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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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那些保鮮膜一層一層撕下來,逐漸可以看清封面上是空白的。掀開扉頁,右下角用黑色鋼筆寫著碩大的「林鳥 二零零二年」字樣。往後翻開,第一句便寫道:「我見到一個陌生的男人,看起來比我小,只有三十來歲的樣子,長得高大,一張端正的國字臉,彬彬有禮,衣著和口音都不像這裡的人……他說他叫麥佑維,是從南港來的。」猝不及防見到麥大哥的名字,子君的胸口狠狠燙了一下,視線卡在那裡無法往下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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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田才湊過來看,第一眼也是驚呆了。可這畢竟不是她的老公,自然比子君更快緩過來。老田繼續往下讀:「……他說自己為打探汪雪城的下落而來。我一個死囚,眼看命都快到頭,哪還有心思去管別人閒事?可慢慢談下來,他的一番說辭將我打動,我倆達成了交換條件。麥先生答應讓我的親生兒子林小東隨他一同回南港生活,保證他從此會得到良好的教育,遠離罪惡的深淵,而他唯一的條件,就是要我為他親筆寫下這篇剖白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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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君緊捏著本子,也繼續往下看,眉目間卻愈發沉鬱起來。「我竟然完全不知道麥大哥背後為我做了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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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田捏住她的手,藉此給她一絲力量,將下面的內容直接念出來:「我會將我與汪雪城結識以來的全部經歷記錄下來,並以心起誓,全篇絕沒有半句虛言,以此作為引導麥先生的妻子賴子君通往事實真相的唯一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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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頁念完,老田正要翻頁,卻發現頁角被子君用拇指死死摁著,翻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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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田歎了口氣,「你尋找這麼多年,不就是圖個真相嗎?現在真相就擺在你的眼前,你怎麼又不敢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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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君合上本子靠岩石邊一坐,默不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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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田問她:「怎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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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子君啞著嗓問:「麥大哥他……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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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時候真不曉得你是真傻還是假傻。」老田莫名煩躁,來回踱了幾步,努力保持心平氣和,「他一個人冒著危險默默調查到這種地步,不是為了實現你的願望,難道是為了伸張正義啊?他又不是英雄,他只是一個普通人,一個圍村佬,可是他比任何人都要愛你,這你看不出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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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君猛抬起頭,特別震驚地朝她看了一眼,然後訕訕地撇過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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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田直接愣住,「不是……你真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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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君的神色中流露出一絲難堪,臉皮煞紅煞白的。這讓老田無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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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子君含著聲道:「他比我大十二年,又有個兒子,當年長輩們要我嫁給他,是覺得他溫厚沉穩靠得住,加上我從小就敬重他這個好哥哥,大家都認為他能壓得住我的野性子。而他願意娶我,我一直以為也是聽從了他那些長輩的建議,為了兒子才答應續弦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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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田想想也是,子君在感情方面神經這麼粗,當年要不是兩條村的長輩們極力攛掇著,他倆這段姻緣也不會成,子君可是被「連哄帶騙」地送上「花轎」,自然不會想到對方當時竟是真心想娶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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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過來拍拍子君的背,「凡事必有其因果,也許你與麥大哥的因,早在你們還小時就已經種下了。他看起來傻,但心裡一點都不傻。他娶一個女人,可不會馬馬虎虎因為長輩幾番強迫就娶了的。你現在懂得他的心意,也不枉你們曾經夫妻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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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君奇怪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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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多寫了一點,今日稍晚會再更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