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公主與犯罪顧問 - ch 12 子彈與利刃的敘事詩

「初次見面，李鴻章伯爵，歡迎來到大英帝國。」我從容不迫地説。

「公主親自前來迎接，我誠感惶恐。」使團的代表，李鴻章回答道。

我們一行五人在港口迎接來自中國的大使，旁人在竊竊私議。

「中國人……堂堂男人，卻把頭髮弄成辮子，像個女孩子一樣。」

以我的立場來說，無法多說甚麼，但別人種族歧視般的言論實在不是我樂見的。

我的後方站著威廉、路易斯、莫蘭和佛瑞德，他們都是能夠保護我且值得信賴的人。艾伯特是「MI6」的人，而龐德是他的秘書，由於兩人工作的特殊性，他們都不適合在這次的任務出面，所以就沒有請他們陪同。

路易斯問威廉。「王室的意思是對方只是東方國家，派我們的『空氣公主』出馬就夠了是吧？」

「應該考量過風險了，王室已經聽聞過暗殺者的事了。」威廉答道。

莫蘭説。「好不容易拉攏了公主，要是她被殺掉，可讓人受不了。」

我們連同中國的大使一起走到鄰近的火車站，準備上車出發前往倫敦。

母親為我們準備了皇家列車，一來是我會搭乘，二來是為了給外來賓客較好的待遇。

我向大使們說。「已經準備好了皇家列車，請上車與我們一同前往倫敦。」

「為了我們大費周章，不勝感激，一路上還請您多多關照。」李鴻章伯爵向我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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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皇家列車（royal train) 是指專為君主或其親屬服務的鐵路列車，許多擁有鐵道的君主制國家設有此類列車。

上了火車後，我坐在伯爵的對面，拿起茶杯、飲著阿薩姆紅茶。

路易斯和佛瑞德在一旁為大使們倒茶，莫蘭去了火車後方警戒著，威廉站在我的右邊。

路易斯為伯爵倒茶。「那麼，李鴻章伯爵是為了改訂條約而來的吧？」

伯爵小心地選用字詞回答：「是的，現在的條約太過不平等了，當然是因為過去的我們過於無知所導致的。」

「我了解伯爵的誠意了，雖然我在這件事上沒有任何決定權，不過我答應會為你引見母親大人。」

對於為了爭取自己應得的權利、遠道而來的外國賓客們，這是我能做到的最低限度的事。

伯爵與他的侍從們起身再一次向我鞠躬。「真心誠意感激不盡。」

我對於他們的小題大做坐立不安。「請坐下吧。」

就算他們不對我鞠躬表示尊敬，我也會盡我的綿薄之力幫助他們，畢竟其他國家一定會有他們的難處。

我幸運地生在霸權國家的王室中，但是大英帝國能發展成如今的模樣是靠著剝削其他國家而成的，我也被母親提醒過這一點很多次。

另一邊的同時，諾曼底大公和他的秘書在馬車上交談。

秘書藏不住好奇心問：「為什麼要指示小山豐太郎進行暗殺呢？」

諾曼底大公泰然自若地回答：「我對東方國家沒有興趣，只要讓那個女人（公主）被捲入暗殺騷動就夠了。

「雖然她只是王室的裝飾品，但王位繼承順位是第4位，誰曉得最後誰會坐上王座呢？」

佛瑞德和莫蘭在火車後方偵察著，我們已經經過了幾個車站，在前往倫敦的半途中。

莫蘭對佛瑞德説：「結果一路上也沒事發生。」

這時，火車後方傳來爆炸聲。

我所在的車廂與後方載滿士兵的後方車廂分離了，莫蘭和佛瑞德趕緊從後邊用繩索爬進我的車廂。

莫蘭向我們大喊：「後方的車廂被分離了！敵人打算藉此減少我們的兵力！恐怕是有內奸假扮成士兵混進來，然後放置了炸彈！」

作為前軍人的莫蘭鎮定自若地向我們分析情況。

同一時間，隔壁的軌道上出現了另一架行駛中的火車。

情況很不對勁，為了確保我與賓客們的安全，這個時間原本就禁止了其他在同一軌道上火車的運行，但是為何會出現了其他火車……？

威廉猜測：「那邊的難道是暗殺者嗎？」

旁邊的火車上出現了一位身穿奇裝異服的東方男子，他好像在做入侵我們這邊的火車的準備。

他從火車上發射尾端帶有鉤爪的繩索到我們火車的外壁上，威廉見狀立即說：「他們要闖進來了，所有人做好戰鬥準備！」

伯爵的護衛們和莫蘭等人迅速地拔起槍枝，但是，在他們扣下扳機前，對方已經從火車上架好了大炮。

佛瑞德大喊：「全部人快趴下！」

我顧及不了那麼多立即趴下。

大炮把車廂的外壁炸得粉碎，形成了一個一不小心就能整個人掉出去的大洞。

那名男子利用剛才發射過來的繩索跳進我們火車前方的司機位，直接把司機一刀擊殺，再把他的身體踢出去軌道旁。然後，把連接著我所在的車廂的大門整個推掉並走入來。

莫蘭在他走進來的一刻朝著他的額頭開槍，但對方輕巧地避開了子彈。

「居然被你避開了，真是身手不凡。」

威廉伸手以示我退後，緊張地説：「請您退後。這裏交給我們就可以了。」

我摸著藏在口袋中的手槍確認一番，為了以防萬一，我在懷中和背後藏了兩把小型手槍。

那名男子報上自己的身份。「在下小山豐太郎前來奪取李鴻章的性命。大清的走狗，納命來！」

他在説完的瞬間立刻拔刀把擋在伯爵前方的護衛們一個不留地斬殺掉，血液濺到牆壁上，成了一副案發現場的模樣。

威廉拿起劍擋住他的攻擊，路易斯拿出匕首試圖幫助威廉，但小山豐太郎無視他們，直衝到伯爵的面前想取他性命，莫蘭利用步槍發射了幾粒子彈以阻止他。

局勢變得相當混亂，就算我嘗試使用手槍牽制住小山豐太郎，大概只會幫倒忙，畢竟就連莫蘭對上他也顯得有些吃力。

我留意到沒有了司機的這邊火車，以及仍在行駛中隔壁的火車。

「我去司機位把火車停下來！這樣下去會相撞的！」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前方相距不遠的軌道會互相交接，在時速100公里的火車相撞下，在打倒暗殺者前我們全部人都會死掉的！

「我去停止隔壁的火車！」佛瑞德跑去繩索處，利用它跳到隔壁的火車上。

威廉在交戰的同時，朝我看一眼。「但是公主……！」

小山豐太郎的攻勢卻毫無停止之意，他不慌不忙地說：「現在應該不是你分心的時候吧？」

「可惡！」

威廉忍不住出口咒罵，他的手臂在接下幾次沉重的攻擊後麻痺起來。

雖然我很擔心這邊的情況，但我無法不管即將相撞的火車。「保護好伯爵！這裏就拜托你們了！」

我奔跑越過彈雨槍林般的戰場，平安無事通過雙方交戰的區域。

原本在火車出發前會先讓司機走到火車最前方的操控台上，因為司機位和載著乘客的車廂並不相連而且隔著裝著煤炭的車廂，但現在要到達那裏就只能從裝著煤炭的車廂外側走過去了。

我看著那狹窄、連「道路」也稱不上的車廂外圍突出來的金屬邊，不禁害怕起來。要是從這裏失足掉下去的話，就算不會死掉，也會斷掉一隻手或者一隻腳。

我鼓起勇氣踏出一步，謹慎地踩著金屬邊前往司機位。

我從距離司機位很近的位置跳進去。看到濺在控制器的鮮血，心頭一驚，但我的理智告訴我現在不是覺得害怕的時候。

在隔壁火車的司機位上的佛瑞德用短刀捅進司機身上，並把他推出車外。

佛瑞德向我大喊：「公主！關掉節流閥！」

我無視牆上的血跡尋找節流閥並關掉它。

「推紅色的閥桿，把換向器往右轉！」

根據指示依次操作火車的控制器。

「接著，打開空氣旁通閥！」

爭分奪秒地控制起不熟識的火車設備。

「煞車！」

用盡全力扳動煞車用的控制桿。

兩架火車逐漸減速，而路易斯等人仍在與小山豐太郎激戰中。

莫蘭不斷以精準的角度射出子彈牽制住他的動作，路易斯使用匕首掩護著威廉，而威廉在小山豐太郎連綿不斷的攻擊下已有數處被斬傷、鮮血直流，三人的體力都已被耗盡得差不多。

刀劍與子彈互相碰撞，莫蘭靈光一閃，裝上了偽裝成普通子彈的閃光彈。

莫蘭原本不想使用這一招的，因為他們三人也沒有戴上能防範閃光彈炸裂聲響的耳塞。但莫蘭已經想不到其他辦法，即使導致自己人暫時性失聰，只要眼睛沒事的話仍可以反將一軍。

這是一個高風險的計劃，但這場戰鬥再拖下去的話他們必敗無疑。只要能暫時封住敵人的視覺和聽覺就能得到反敗為勝的機會。

路易斯和威廉留意到莫蘭的信號便立即閉上雙眼，莫蘭在發射完普通子彈的下一秒發射閃光彈藉此混淆敵人。

小山豐太郎在作出反應前，已被閃光彈弄得眼睛和耳朵暫時失去了作用。

威廉趁機利用長劍捅進他的懷中，他在承受了致命的一擊後倒下，不久後因失血過多而斷氣，與小山豐太郎驚險的戰鬥就此落幕。

與此同時，兩架火車同時停下，莫蘭等人與小山豐太郎的戰鬥也告一段落。

我意識到自己順利停下火車後不禁鬆一口氣。「我做到了……」

背後的冷汗還未停下，在隔壁火車的佛瑞德向我舉起大姆指，用以表達「做得好」的意思，我微微一笑。

之後，從倫敦趕過來的士兵確保我們的安全後帶走小山豐太郎的屍體。

大家雖然受了傷但沒有大礙，伯爵也沒受傷。威廉有幾處較嚴重的砍傷但沒有生命危險，因為他避開了要害，但仍要休養一段時間。

我們站在停下的火車旁向士兵們滙報情況。

在士兵離開後，李鴻章伯爵走過來向我們道謝。「感謝您們拚命保護從異國來的我，今天你們的英勇身姿，我絕不會忘記。」

「伯爵沒事就好。」我回答。

在大家繼續和士兵滙報時，威廉拿著剛才在我奔跑時不小心掉下的哥薩克帽(cossack），把它放到我頭上。

他在我耳邊低語。「別再弄掉了，還有幹得好，公主。」

我很高興能得到他的稱讚，笑著回答。「嗯，謝謝你，威廉！」

天上佈滿橙黃色的雲彩，黃昏之下，我們互相交換的眼神連同這一驚心動魄的事件落下帷幕。

補充：

1895年3月24日，李鴻章在日本商討馬關條約的簽定時，被刺客小山豐太郎開槍擊中左面，當場昏倒。

李鴻章曾在1896年出訪英國，被維多利亞女王授予皇家維多利亞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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