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森 - 第二十章

進行了3小時58分的遊戲終於隨著那一聲爆炸畫下了句點。

獲勝的愉悅感在隨著他們回到集合點前的路途中就已經消失殆盡，伴隨而來的就只有滿滿的疲憊感。

「天啊…贏的那一瞬間很爽，但爽完後我只想躺下，什麼事都不做，就躺在那。」賴翔緯說。

「這個迎新是我人生當中最難忘的一個吧！」吳瑞說。

陸豪也感嘆一句：「太刺激了，我還緩不過來。」

「刺激是刺激，什麼時候叫乾爹呢？乖兒子們。」

趙廷說完還笑著瞥了賴翔緯和陸豪一眼。

乖兒子們：「…」

賴翔緯發出抗議：「不是，不能這樣算啊！我剛被笙哥叫去找信物了，多虧我才能贏，這帳不能就算了嗎？」

「不行要算！密碼是笙哥解出來的，關你什麼事？照算！」陸豪秉持著不能只有他一個乾兒子，據理力爭。

「…靠，還有沒有同學愛了，這箱子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賴翔緯鄙視地瞥了他一眼。

「不管怎樣，今天兩聲乾爹我都要聽見啊，是男人願賭服輸！」趙廷說。

突然不想當男人的兩人：「…」

就在他們還掙扎著要不要喊爹的同時，林笙這裡也出現了一點小狀況。

不大，就只是他要叫落染天一聲哥。

「什麼時候叫來聽聽？」

「…」

林笙沒有說話。

「我這裡都湊齊兩桌麻將的人了，你應該不會沒有看到吧？」

「…」

他真的不想叫落染天這聲哥，除了丟臉，還是丟臉，所以他必須裝死，他想。

「…我沒答應你。」他裝死。

落染天聞言頓了一下，就笑了：「賴皮呢？」

「在那邊。」他裝死地指了一下前面的賴翔緯。

「…」

「做人不能這樣。」

林笙不想做個人，所以繼續裝死。

落染天看他一副打死不承認的樣子，又差點被氣笑，但他忍了，因為林笙確實沒有明確地答應過他。

好，很好，非常好，沒關係！他在心裡咬牙切齒：「行吧。」

然後他們之間就再也沒有人說話，就只是沉默的走回集合點。

就當眾人一起踏進集合點的那一刻，就突然爆發了一陣歡呼聲伴隨著尖叫聲。

林笙下意識抬起一隻手按住耳朵，看著眼前的看臺上坐著滿滿的人。

當他掃完一圈後發現，舞台中間不知道什麼時候還擺了幾台投影機，照出了好幾個畫面，而畫面中顯示的是一堆迷宮裡面的場景還不斷重播，然後他就懂了。

他們剛才的丟臉行徑可能都被公之於眾了，丟臉丟到整個系，也是蠻厲害的，林笙心想。

「哇…這排場，看電影呢？」賴翔緯說出了眾人心聲。

歡呼尖叫聲依然充斥著整個空氣中，震耳欲聾。

最後還是主持人跳出來安撫眾人激動的心，現場狀況才漸漸得以控制住。

「好了各位，我知道你們很激動，你們現在比自己贏了還激動你們知道嗎？」主持人笑說。

然後又是一陣叫聲。

主持人就放棄控制場面了，讓他們叫個夠。

後來等終於安靜下來他才繼續開口：「好啦，你們也知道贏家是誰了我就不再說了，贏家獎勵等到最後晚會的時候在公佈，我們現在先休息個兩個小時到下午2點，之後我們在繼續下午場的遊戲，等下會給各位餐點，去哪吃都行，2點記得回來，就這樣，用餐愉快！」

於是一群人拖著疲憊的身心拿了餐盒就找了個沒有什麼人的草皮地休息了，旁邊還有一棵樹可以遮太陽。

經過了遊戲的洗禮，他們這群人可以說是培養了出難兄難弟的情誼，比上次的開黑活動還要可靠，不會說散就散的那種。

然而他們的情誼馬上就受到了巨大的考驗，當眾人吃吃喝喝一頓、又補了個眠之後再次回到集合點時，就發現下午的遊戲要分組。

「笙哥，我說過今天不離開你的！」賴皮鬼嚎天嚎地。

林笙按住一隻耳朵，另一隻手把他的頭推開：「滾，別逼我在遊戲開始前就對你下手，你們那組少個人我就不好意思了。」

剛才主持人說要抽籤分組的時候眾人才想起來，早上主持人是有說過下午的組別是由抽籤決定，只是因為他們早上的遊戲入戲太深一時之間忘了，所以眾人都還沉浸在下午也要以這樣的組別進行遊戲的愉悅中。

結果誰知道友誼的小船說拆就拆，主辦方真的不想好好做個人了。

最後就是賴翔緯果然一向都準，抽籤也毫無懸念地抽了個對組，就是和林笙不同組的意思。

「當這麼多年同組了，這下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向我動手了，你不開心嗎？」他說。

「不開心！我怎麼忍心對你動手！」賴皮鬼哀嚎著。

「少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肖想很久了。」

就當林笙再次推開賴皮鬼扒在他身上不動的雙手同時，現場突然爆發出了一陣巨大的尖叫聲，然後林笙就聽見了主持人的聲音。

「哇—這果然就是命運啊！各位紅隊的朋友們，老天果然不會遺忘你們的！」

林笙和賴翔緯聞言就立刻轉頭看向舞台，然後就看到了落染天正站在舞台中央，手上拿著一顆紅球。

「…」

「笙哥，這麼多年以來謝謝你的照顧了，你等下加油！」說完賴翔緯果斷鬆開手，拔腿跑了。

「…你給我死過來，我今天一定要送你走！」

就當林笙下定決心送走賴翔緯的時候主持人又開口了：「哇—早上剛在同隊伍獲勝的兩大巨頭，沒想到下午就要展開廝殺了，命運這玩意嘖嘖…」

剛才林笙上去抽籤的時候抽中了藍隊，而落染天抽中了紅隊，於是商學系的兩大巨草，點燃了即將引爆的戰火點。

「天啊—好刺激哦！商學兩棵巨草要對決了！」

「參加個迎新弄得我熱血沸騰，我下午一定要多存點照片！」

「媽呀，今天的兩場遊戲都真香，我已經能想像今天晚上的校園版有多熱鬧了！」

「我剛休息時偷瞄了一下已經有人偷偷把主辦方的錄影傳上去了，整個炸開校園版！」

「對啊！尤其是最後林笙對嗆獵人的時候，帥炸了！！那個笑容，笑到天理不容啊，怎麼辣麼帥！」

「妳還記得落染天去拉差點掉進水裡的林笙的那一幕嘛！雖然他們很快就放開了，天啊我還是嗑爆！」

「今天姊妹又有幾篇文要產出了，我腦子裡他們都坐火箭了！」

此時”被坐火箭”的兩人都還坐在看臺上等別人抽籤。

落染天才剛回到位置上的時候，他馬上就轉頭看向林笙。

「別說，我們已經是敵人了。」

林笙不用轉頭都能感覺到對方正看著他。

落染天聞言也笑了笑，回頭看著台上正在抽籤的人。

「不念舊一下隊友情份？」

「念個屁，等下上去還是得分出個勝負，勝負面前無隊友。」

「真是心狠手辣，你也這樣對賴翔緯嗎？」

林笙聽見這三個字，眉頭馬上就皺起來了：「別跟我提這個人，我今天下午沒把他弄死我跟他姓。」

落染天聞言勾起了嘴角，看來是想到他們兩個內鬨過程的畫面。

林笙沒聽見回應於是瞥了對方一眼，然後就看到落染天嘴角的那抹笑意，他頓時就來了火氣。

「笑什麼，看我跟他變成這樣你很開心？」

落染天馬上收斂嘴角，還用手抹了一下，正色說：「沒有，我挺替你們擔心的。」

林笙瞇起眼看著對方：「你先想想你跟趙廷吧。」

「我想他幹嘛？」

「…從朋友變成敵人？」

「那又怎樣？」

林笙聞言挑眉：「看來你們也沒我想像中的堅定。」

「我怎麼就覺得你口中的堅定不是我想的那個意思？」

落染天說完就用意義不明的眼神看著林笙。

這次換林笙嘴角勾起一抹笑：「誰知道你是什麼意思？我沒興趣。」

落染天看著他那抹笑意：「我覺得你很有興趣，但不論是什麼，我跟他清如白紙，天地可鑑，我都沒懷疑你和賴翔緯了？」

林笙本來是笑著的，結果聽見這三個字，立馬輾平嘴角，咬牙罵出一句：「…那個王八蛋。」

落染天又看見他這副模樣，就笑出聲來：「你們到底怎麼了？幾年來的友情說消失就消失。」

「不要再跟我提他了！」說完林笙進入無擾模式，殺意滿滿地看著前方舞台。

落染天內心默默替賴翔緯點上了一根蠟燭，惹誰不好，惹到這個最不好惹的。

過沒多久，主持人的聲音再度響起：「好了，讓各位久等了，我們終於分好組別了！下午的遊戲方式是男女分開，都分為紅藍兩組，一次上場就是全部人一起上，男生組每個人都要參加，不得有任何異議，女生組有參加的人數限定，可以開放幾個不參加名額。」

「今天早上大家一定都累了，所以主辦方很貼心地替大家想了一個能夠大大增進感情又輕鬆的遊戲，那就是——」主持人說到這裡還不忘吊人一下胃口。

「騎馬打仗——」

此話一出全場一片謾罵聲。

「男生還必須參加，人家是女孩紙辣！」

不知道是誰喊出這一句，逗得全場火氣消了個半。

主持人也笑出聲說：「剛誰喊的？出來學長我檢查一下，是女孩紙就給休息。」

當然那個人沒敢再出聲。

最後全部的人都移動到了草地上，開始準備下午的戰爭。

林笙看著草皮上拉好的界線，楚河漢界，像是無法跨越的鴻溝和兩隊蓄勢待發的信號。

雖然賴翔緯和吳瑞都抽去了落染天那組，但老天還是很公平的，把趙廷和陸豪都給了林笙這邊，於是他們三個討論起了戰術。

「等下擒賊先擒王？落染天？」趙廷說。

果然是朋友，相愛相殺，但與他和賴翔緯不一樣，這邊是單邊虐殺，林笙心想。

「同意，但他們應該會成主力吧，有雜兵擋。」陸豪說。

「我有個請求，不知道你們能不能委屈配合一下？」林笙說。

他們兩個聞言都露出了疑惑看著林笙。

林笙也懂他們的疑惑，「就是你們要扛著我。」

兩人瞬間秒懂，同時比了個OK給林笙。

接著他們三人把戰術告訴了其他人，其他人也很配合他們願意當小兵擋一下，讓林笙他們三個去擒王。

然後紅藍兩隊的戰爭就這樣拉開序幕。

趙廷和陸豪搭好手臂後，林笙就跳坐了上去。

「哇靠，笙哥你也太輕了吧？」陸豪大喊一聲。

陸豪是個大嗓門，專門吸引人家注意。

於是周遭的人都往他們這邊看了過來，包括對面的紅隊。

「…」下次開大聲公通知下？

趙廷也火上澆油：「你到底有沒有吃飯啊？我都覺得你快被風吹走了，我現在還得抓著你腳。」

林笙想給他們兩人一個大白眼，但他忍住了。

「…我這是結實。」他試圖掙扎。

誰知道他剛說完這句話，扛住他的趙廷和陸豪兩人很有默契地惦了惦他幾下。

…稱重呢？

三人的舉動也全都被對面的落染天他們看見了。

「笙哥，想不到你有這麼一天！」賴翔緯哈哈大笑。

林笙聽見他的話，突然氣度什麼的都不要了，此刻面子最重要！

「媽的，王八蛋你給我死過來，我今天就要送走你！」

這應該是林笙聲音最為大的一次。

結果這次換來的是落染天的笑聲。

啪，林笙的腦海裡有一根線斷了。

「好了，等下氣槍聲下，就開始了，記得頭上的綁帶被扯掉，就算出局，綁著帶子的人不得下馬，掉下也算出局，預備——」

「碰—」

所有人聞聲全開始向前奔跑了起來—

藍隊以林笙為首，紅隊則是落染天。

「今天一定要讓那些傢伙死一遍！」

林笙大喊一聲，藍隊開場就氣勢磅礡，直直地衝向紅隊陣營。

紅隊陣營見狀都有一刻愣住了，尤其是賴翔緯，他此刻和吳瑞扛著落染天，不知道要進還是退。

「完了完了，林笙動真格了！」他說。

落染天笑著說：「你成功激怒他了。」

「激怒他的不是你的笑聲嗎？你還笑得出來？」吳瑞補槍。

但落染天沒有說話只是一直在笑。

賴翔緯和吳瑞見落染天遲遲沒說話，當機立斷扛著他拔腿就跑。

而林笙他們的目標明確，看著對方掉頭跑走，他的怒火更盛了。

於是他對著他們大喊：「龜孫子，敢笑就別跑啊！賴皮鬼你給我死過來！」

賴翔緯即使逃跑也不忘為自己辯解：「笙哥你別這樣，這籤也不是我願意抽的，老天註定要讓我們分開我能怎麼辦？」

「你少來！你剛不是笑得挺開心？」

「我…」賴翔緯被他堵的說不出話來，只能拔腿狂奔。

「你看，不是我惹怒他的，是你。」

落染天還在上面笑著對賴翔緯解釋。

結果他沒能多解釋幾秒，後方的林笙又開口了。

「落染天你最該死！笑什麼笑，我要讓你再也笑不出來！」

落染天聞言愣住了。

「你看吧！明明就是你！」賴翔緯大喊了一聲。

「都沒有我的事，能不能先讓我退出？我不想參與你們的戰爭…」吳瑞喘得好不容易吐出一句話。

落染天看著他們兩個跑到都在喘，後方的林笙殺氣騰騰，之後他想了幾秒。

「我們去迎擊他們，這麼跑下去也不是辦法，你們比不過趙廷和陸豪他們的體力。」落染天終於給出一句話。

賴翔緯和吳瑞立刻聽了他的提議，然後放慢了速度、轉過身等待林笙他們的到來。

於是雙方王見王，隔著一段距離的兩組人馬，終於面對面碰頭。

林笙看著他們停在原地的時候就明白了，他們的恩怨總得要解決…

林笙瞇起眼掃了他們三人一圈：「不跑了？不是挺愛跑？」

他兩手環在胸口，有股大將風範，前提是如果騎的是馬就更帥氣，但因為扛著他的是兩個活人，所以畫面有點好笑。

「嗯，不跑了。」落染天也看著他。

林笙不動聲色地擺了下腳，示意趙廷他們慢慢走近對方。

「今天雙方恩怨就在這裡做個了結。」他說。

「行，全部解決回去學校誰也別提。」落染天說。

「笙哥你說話算話啊！」賴翔緯說。

林笙瞥了對方一眼：「看你今後表現了。」

下一秒林笙突然出手試圖扯下落染天的紅綁帶，但被對方攔截住，於是他也用另一手扣了回去。

落染天抓著他雙手，嘴巴還不忘開口：「看起來很急。」

「急著收拾你。」林笙皮笑肉不笑。

簡短兩句話結束，雙方的力道又加重。

不只上方的兩人在較勁，下方的四人也在動手。

落染天說的沒錯，賴翔緯即使扛得住趙廷和陸豪的攻擊，但一打二也會累，更別指望吳瑞那書生的體力，陸豪對他下手沒多久，他就有點扛不住了。

「陸豪你下手輕點啊啊啊啊——媽的！」來自吳瑞的哀嚎。

「兵不厭詐，這是戰爭，我們已經是敵人了。」陸豪邊說腳邊踩，還不忘絆一下對方。

「哇靠搶我臺詞，陸豪你好樣的！」賴翔緯說。

「嘖嘖，你現在還有心思管他們，顧好你自己吧，拿出你前代混混的本事我看看！」趙廷挑釁說。

雙方頓時僵持不下。

然而戰場上的情況都是瞬息萬變的，吳瑞終於在陸豪的絆腿下失去了一邊重心，也就是因為他這樣一歪，被林笙抓住了機會。

林笙趁著落染天失去一半重心，心一橫，一隻腿直接往對方那裡跨了過去，而落染天也被他的舉動嚇到。

因為林笙現在半個人虛跨在他一隻腿上，從上往下的看著他，而他還抓著對方伸過來的雙手。

這一刻，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漸漸加速。

然而林笙瘋狂的行徑還未停止下來。

林笙見他和落染天還是僵持不下，雙手都被卡的死死的，即使他動作占上風，但依舊保持著無法扯掉對方綁帶的狀況，於是他腦海突然閃過一個想法，還沒等他仔細思考，他的身體就已經做出了動作—

落染天還卡在剛才那個情況還沒回神的時候，下一秒他就看見林笙突然放低身體朝著自己壓了過來，接著對方的碎髮擦過他側臉，耳根也不小心被某種溫軟摩娑而過，他就聽見林笙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哥。」

落染天頭上的綁帶一鬆，上一秒還在身上的觸感全部消失。

而他還遲遲找不回呼吸。

當他終於回過神的時候，他猛地轉頭看向林笙，卻只看見對方已經離開他們幾步遠的距離。

而林笙指尖繞著隨風飄起的紅色綁帶，對著他們嗤笑了一聲後，轉身揚長而去。

那個背影說有多囂張，就有多囂張。

落染天愣怔地看著林笙背影久久無法回神。

幾秒後他緩緩抬起一隻手遮住了自己的臉，喃喃自語地說：「靠，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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