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森 - 第八十八章

中午十二點，劉院長來教室帶著孩子們去吃飯。

她也拿了兩份餐點給他們，「如果不嫌棄的話，我們有替你們準備午餐。」

林笙伸手接過，微笑說：「謝謝，真是幫了大忙。」2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TLH902YYX

劉院長笑了笑：「這間教室留給你們使用，我就帶孩子們去其他教室了，他們中午大概會休息到兩點，如果有什麼疑問我都在辦公室待著。」

兩人致了謝，等劉院長他們走出教室後才開始吃飯。

林笙馬上灌了半瓶水下去，要一直對著小孩子說話和引導真難，心中佩服起了教師這個職業。

落染天見狀笑了一聲，把自己的水瓶往林笙面前放，說：「慢慢喝不急，這裡還有。」

林笙又喝了一口，再擦掉嘴邊的水痕，「小孩子體力真好。」

落染天盯著他兩秒，笑說：「你的體力確實該練練，不然都撐不到第三次結束。」

「⋯」

林笙真的忍不住動粗了，踹一腳在他腿上，但沒有下重腳，「閉嘴。」

落染天又笑了，靠著木質地板的滑力，抓著他腳踝把整個人拖過來摟住，「沒關係，我陪你練。」2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Vl5SSdywy

林笙沒覺得自己體力不好，是某個人精力過剩。

但是他開始思考，雙眼不自覺瞄向落染天的肚子，那裡，有著只有他才看得見的腹肌。

衝擊的視覺和軟硬適中的觸感⋯⋯⋯如果真的跟著落染天練練的話⋯

林笙似乎想到什麼挑起了眉頭，輕咳一聲說：「怎麼個練法，可以先聽聽你的計畫做參考，我說不定會考慮。」

落染天把他剛才的表情盡收眼底，靠在他耳邊低笑說：「每天早中晚各一次，宵夜場再加兩次，持續一個月，第二個月之後再繼續增加次數，不用⋯」

「你還是閉嘴吧。」林笙打斷他又推開他，話題結束，拉開了段距離後開始淨空耳朵吃午餐。

簡直以命相搏，白癡才會答應他。

這個人越來越不要臉了，或者一開始就沒有，只是他眼瞎沒認清，全都是這張笑臉惹的禍。

落染天笑了一會，又往他那邊靠過去，不過林笙也沒再推開他，認真的吃飯。

林笙吃完便當，把附贈的牛奶直接乾光，才心滿意足地吐出一口氣。

「飽了？」落染天把地板的垃圾收一收整理好，又問：「要睡午覺嗎？」

林笙搖了搖頭：「吃飽再睡真的會變成豬。」

落染天上下掃了他一圈，笑說：「沒關係，豬我也喜歡。」

「⋯」林笙真的想翻白眼送他，「你他媽在拐彎抹角說我是豬？」

「怎麼可能。」落染天嘴角明顯憋著笑：「是你太瘦，最好能多吃一些。」

林笙冷哼一聲，落染天又補了一句：「這樣摸的手感也能好一點。」2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XqWdlGA3R

「⋯」

林笙開始後悔帶他來了，在想要不要直接趕他出去比較快，免得在這裡動手驚擾其他人。

落染天收拾完後沒再逗他，看著林笙一臉不想和自己說話的表情，問：「你喜歡小孩嗎？」

林笙頓了頓，沒回答而是說：「幹嘛這樣問。」

落染天沒了剛才的笑意，淡淡地說：「有想過⋯不知道你是不是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

林笙眨了眨雙眼，停頓幾秒後就笑了出來：「在想什麼啊男朋友，假如我說想要，那你給我生一個？」

落染天沒說話，林笙就往他那邊滑了過去，兩人肩併著肩，低聲說：「我不喜歡小孩。」

「⋯」落染天的雙眼睜大了一些，看來有點訝異。2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9H1RUBi0Y

林笙揚起了點嘴角：「我從沒想過會和誰有個家庭、也沒打算建立家庭，其實我是那種不適合和小孩一起生活的人。」

落染天垂下雙眸，還是沒說話。

林笙看著他，又說：「但是遇到你之後，只剩下最後一項了。」

落染天身形一頓，看向他的雙眼變得有些發亮。

林笙笑了笑，又回到重點，「不過和我想教小孩子音樂這點，兩者不能劃上等號。」

「怎麼說？」落染天出了聲，林笙揉了他腦袋一把後就站起身，往鋼琴那邊走去。

林笙坐下後隨即彈了一個音，拉得很長，直至音符完全消失。

「或許是被我爸媽影響⋯」

「叮——」他又彈了某個琴鍵。

「雖然和他們喜歡小孩這點不同，但想要將自己所學的事情繼續傳承下去的這一點倒是蠻像。」

「噹——」

「希望這些小孩都能找到自己喜歡的東西，並無限延續下去。」

「噔——」

「希望我能在他們成長的道路上，給予他們所需要的一些幫助，讓他們能夠順利走在自己會喜歡、也想要去愛護的那個未來。」

林笙停住了手，垂眸說：「希望他們不會像我一樣⋯⋯錯過這麼多年。」

說完，他沒等落染天回應，直徑彈起鋼琴。

落染天一下就聽出來了，這是和自己彈的完全不同的小星星。

閃爍著燦爛輝煌的星空，充滿無數個林笙的信念、希望和夢想。

林笙彈完後才轉頭看向落染天，說：「你覺得如何？」

落染天沒有馬上回答，而是起身走到他旁邊彎腰抱住了他，微笑說：「你已經是一名稱職的老師了。」

林笙笑了起來，緊緊抱著他，不想放開。

兩人抱了一會，分開後林笙往一旁移了點位子，只剩下一半坐在椅子上，又拍拍空位，示意落染天坐下。

落染天挑起眉頭，笑說：「需要靠椅了？」

林笙搖了頭，「是需要我男朋友。」

落染天又笑了一聲，立刻坐下。

兩人四目相對，林笙想了想，說：「你以前不是問過我畢業之後想要做什麼嗎？」

「嗯。」落染天又問了一次：「你想做什麼？」

「除了音樂老師，再畢業前我還想做一件事情。」

林笙伸手去牽落染天的手，兩人之間，十指交扣，微笑說：「想讓你看看我所在的這個地方⋯⋯然後再把我的世界和你的世界一起，變成我們的世界。」

教室很安靜，也聽不見外頭的聲音，林笙的話就一直迴盪在落染天腦海裡。

單數成了複數，從一個人變成了兩個人，原來「我們」包含著許多涵義，是多麼令人動容的兩個字。

落染天不知道該怎麼回應林笙，也說不出任何一句話來，只能緊緊抱著他，就這樣直到永遠。

片刻，落染天低沉的嗓音在林笙耳邊響起：「笙笙，你轉考去音樂系吧。」

林笙頓了下，落染天直起身，微笑說：「我知道你考慮了很久，也知道你真的很想去音樂系，所以就像賴翔緯說的，什麼都不必考慮，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

這次是林笙沒說話，落染天輕輕抵上他額頭，慢聲說：「我的笙笙站在舞台上享受音樂的時候真的很迷人，努力追逐著自己的夢想、散發著耀眼的光芒，藏在內心的靈魂絢爛奪目，所有一切都讓我很驕傲，而且他辛苦了很久很久，現在是時候讓他發光發熱了。」

落染天揚起嘴角：「請問你願意嗎，林笙同學。」

這個人總是這樣，無時無刻都在看著自己，什麼都不用說，只要自己在想，他就能看穿全部，然後竭盡所能支持著自己。

也就是因為這樣，才會捨不得離開。

林笙看了落染天一會，慢慢點了頭，說：「願意。」

落染天露出笑容，說：「我的笙笙真的好厲害，就算以後有什麼事情發生也別怕，回來我這裡就好，有我替你擋著。」

林笙垂下雙眸，輕聲說：「這些光全都是來自於你。」

落染天頓了頓，「什麼？」

「沒有光，陰影就會一直在那。」林笙抬起雙眸看著他，「沒有你，我還是處在黑暗中，所以你才是真正散發出光芒的那顆太陽。」

有你在，我才能繼續向著前方走去。

每次轉頭都能和你目光相接，不是什麼巧合，而是因為你一直在看著我，在即將跌倒的那一刻抱住我，不讓我摔倒。

溫暖的讓我離不開，想永遠待在你身邊。

落染天再次抱緊林笙，心臟被他填得滿滿滿，忍不住求饒：「我認輸，你贏了你全都贏了，把我的心拿走也無所謂，全都給你。」

林笙撫上他後背，笑了幾聲：「沒有心可不行，這樣我少一個男朋友。」他又靠近落染天耳邊，「沒辦法，就把我的給你吧。」

落染天也笑出聲：「那我一定要好好呵護著。」

兩人又笑了一陣子才終於分開。

落染天摟著林笙腰間，他開始彈奏起鋼琴。

彈過一段後，落染天好奇地問：「這是哪首曲子？」

林笙垂著雙眸，微笑說：「《Kiss the rain》」

落染天挑起眉頭，說：「怎麼會想彈這首？」

「它是我最喜歡的曲子。」林笙轉頭看向他，「閉上眼睛聽的時候感覺會很不同，要試試看嗎？」

落染天當然要，馬上就閉起雙眼了。

旋律不斷，林笙依舊看著他，輕聲說：「天灰落下細雨，就像是被它擁抱著、親吻著，萬縷千絲，所滴出的漣漪都是思念你的瞬間。」

語畢，林笙靠向落染天，闔上雙眸，吻了他。

簡簡單單的吻，但更多的是心靈的交流，無聲無息，緩緩流入心中。

直到最後一個音符結束，林笙才往後退了一點，低聲說：「感覺怎樣。」

落染天睜開雙眼，笑說：「被你淨化了。」

林笙笑了笑，落染天又說：「我現在好想學鋼琴，不知道笙笙老師能不能教我怎麼彈？」

林笙坐直身體，俐落地琶了一段音，還滑了一手琴，勾起嘴角：「當然，隨時為染然同學做好教學準備。」

簡易的教學過後，林笙幫落染天固定好他的手，再重新數一次拍子給他穩節奏，等落染天能大致彈完那三個音後，林笙也牽起了他空著的那隻手，把另一手放在琴鍵上，「準備好了嗎？」

落染天點點頭，林笙就說：「5、6、7、8—」

音符緩緩飄出，節奏慢而溫柔，與灑落進來的陽光融為一體。

落染天跟著林笙彈鋼琴，覺得有點神奇，似乎能夠理解為什麼林笙會這麼喜歡音樂了。

一白一黑，無論是哪個音，都被敲進心房，彷彿它們天生就是心的某一個部份，要按下這些黑白才能將其喚醒。

悠揚柔和的琴聲裡，兩人跟著節奏一起點著頭、一起相視而笑、指尖一同滑過黑白，一起將樂譜奏滿音符。

時光美好，歲月安逸。

下午在孩子們睡醒後，林笙讓他們每人試著拉小提琴，還說了一些和有關音樂的故事，之後也出去小廣場陪他們運動一下。

第一次試教算是成功落幕，林笙緊繃的精神瞬間放鬆。

一整天都和小孩玩，他的體力在到家的時候全部耗盡，洗澡時還差點閉上眼睛，躺上床就立馬睡死，落染天看他這麼累，今晚就放過他了。

落染天躺在林笙旁邊看著他睡，然後低頭吻了他眉心，輕聲說：「晚安，笙笙。」

但是他沒跟著睡，而是熄燈後悄悄出了房間，關上門，往樓下走。

客廳沒開燈，落染天就坐在沙發上，看著月光照進房內的一角。

不知過了多久，落染天握在手中的手機震動起來，他看了一眼未知來電，不疾不徐地接起來。

對方率先出聲：『怎麼今天都沒接電話？』

「在忙。」落染天沒找任何一個藉口，直說：「事情辦的如何。」

『說之前，能幫我開個門嗎？』2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ihEIRYH9A

落染天頓了下，起身往大門走，果不其然，一打開門就有一個全身穿著黑衣、戴帽子又戴口罩的男生。

落染天掛了電話，偏頭示意他先進門，他們沒走進客廳，就待在玄關。

男生遞了一個牛皮紙袋給他，落染天看了他一眼，接過說：「你怎麼來了。」2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An6UaNx9g

男生依舊沒脫下帽子和口罩，所以看不清楚樣貌，「Z叫我來的，他說這個一定要給你看，而且只能由我轉交，不能讓其他人碰。」

落染天邊拆著紙袋邊說：「那邊剩J在顧著？」

「對⋯」男生停頓了幾秒，說：「前幾天⋯⋯J差一點被金淮伊的人抓到。」

落染天頓住了手，看向他的眼神閃過不悅。

即使在黑暗中男生也能察覺到他的表情，又立刻說：「但是對方沒找到他，已經順利逃掉了，而且有事先做了很多煙霧彈，我收到通知後有去看情況，應急處理也有做好，沒有被反追蹤到。」2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D8YUSl06k

「東西呢？」落染天的聲音一點一點冷了下來，「丟了？」

男生沒說話，默認了。

落染天臉色暗下來，沉聲說：「你去替他，讓他去做另一邊的遠端程式就好⋯⋯⋯⋯沒有下次。」

男生點了頭，「我知道了。」

落染天把紙袋裡的資料抽出來，看見上面的內容時，又說：「Z叫你來，應該沒這麼簡單吧。」

「對，他說你看完之後要和你通電話。」男生馬上從口袋拿出一支手機，撥出一個號碼後就遞了過去。

落染天拿到手機，立刻對著另一頭說：「這張病歷是真的？」

男生聽見這兩個字的時候愣了一下。

電話那方的Z輕笑一聲：『當然，我親自去查。』

落染天瞇起雙眼，「他也會有這一天。」

『你聽起來⋯⋯似乎沒有很高興。』

落染天沒回答，又問：「金淮伊那邊呢。」

『先是帶著大批人來公司談合作，還沒同意一個字，他就像是已經成了老闆一樣，所以給了他一點教訓。』

落染天依舊看著紙上寫的東西，「多少。」

『沒很多，才賠了一間小金氏而已，不過金仁泰會原諒他，畢竟是親生的，和他一模一樣。』

落染天面無表情，就像沒聽見Z的話，在思考著事情。

Z的聲音又響起：『對了，去拿這份病歷的時候，我還看見了一個人，你要猜嗎。』

「說。」

Z也不賣關子，直說：『你那位只見過一次面的未婚妻，打扮不像平常一樣高調⋯⋯⋯獨自被請進了VIP室。』

「沒有這個人存在。」落染天瞥了一眼樓梯，冷聲說：「去查。」

『已經在查了。』Z頓了一下：『我以為你會對她手下留情。』2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Be6mDsL9J

落染天冷笑一聲，說：「再去查金淮伊。」

『⋯你懷疑？』Z也輕笑一聲：『好。』

落染天放下手中的東西，靠在鞋櫃上，說：「事情全部結束後，我打算把公司移到國內。」

旁邊的男生訝異地看著他，Z也安靜了幾秒，說：『你和K商量了嗎？』

「還沒，但他會答應的，我只是提前告知你們。」

『⋯』Z沒表示贊成也沒反對，說：『六年了，你確定所有的一切都會在今年結束？』

落染天毫不遲疑：「對。」

『什麼時候回美國，難不成想留在那。』

落染天垂眸想了片刻，說：「七月，等學校放暑假就回去。」

『最初不是說只去幾個月嗎，怎麼改了。』

「碰到了點事，需要時間。」

『上次來的時候以為你不會走，沒想到又折了回去，所以你交換來的一年⋯全都耗在了那裡？』

落染天皺緊眉頭，「K也知道，之後會統一說明。」

Z沉默一會，不再追問，「知道了。」

落染天掛斷電話，把手機遞回給男生，「回去要注意。」

男生收了手機，點頭說：「知道。」然後又看著他手裡的東西，問：「那份資料⋯我能看嗎？」

落染天看了他幾秒，就把資料給了他。

男生迅速掃過一遍，有些驚訝地說：「這是真的？」

「Z查的。」

男生緊抓著紙張，上頭的文字皺成一團，他笑了幾聲，但被口罩悶著，摸不透是什麼情緒。

他開門出去時落染天提醒了一句：「全都要消掉，包括你手上的。」

男生點了頭，要轉身離開時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於是又從口袋拿出一個USB遞給落染天，說：「你要的東西。」

落染天接過後握在掌心，說：「謝了。」

男生沒再說話，直徑離開，落染天也把門關上，鎖了門後就一直站在玄關。

靜謐的環境，能讓他思考得更久。

「喀嚓。」

二樓的門打開了。

落染天瞬間轉頭，把USB收進口袋後直接走進廚房。

「落染天？」林笙的聲音響起。

落染天從廚房走出來時，手上多了一杯水，「我在這。」

他走上樓梯，就見林笙站在房門口揉眼睛、打哈欠。

落染天在他面前站定，微笑說：「怎麼睡到一半醒了。」

「以為你出門了。」林笙睡眼惺忪，伸手去拿他的水杯喝了一口。

落染天笑了笑：「這麼晚能去哪。」

林笙把水杯塞回去給他，說：「誰知道你。」說完就轉身進房。

落染天也跟進去，笑說：「難道是發現我不在，所以睡不著，然後出來找我嗎？」

「想太多。」林笙不再理他，掀開棉被就躺了進去。

落染天放下水杯後也上了床，結果躺沒幾秒，本來背對他的林笙又自己轉過身來抱住他，深怕他半夜跑掉一樣。

他不禁揚起笑意，也抱著他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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