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森 - 第七章

兩天開學迎新的日子很快就過去了，林笙每天的行程就是上課、吃飯、打工、讀書、睡覺，持續了快半個月都反覆如此，忙活得像個機器人，賴翔緯都覺得他快要把人生遊戲玩到GAME OVER了，死在開頭也是個奇耙，於是在某節課中他忍不住了。

他朝林笙那邊靠了過去，壓低了聲音說：「笙哥，大學開學都半個月了，開頭兩天我們算有個活動玩，到現在已經荒廢兩周了，你說要不要找點樂子？」

林笙停下寫筆記的手，瞥了他一眼後繼續抄筆記邊說：「你之前玩得還不夠多？」

「當然不夠多啊，我們是大學生耶！」

「就因為是大學生，不應該讀好書？」

「…是沒錯，但我們也要勞逸結合啊！」賴翔緯有點激動的說。

林笙停了筆，轉過頭看著他：「勞逸結合…誰教你這句話的？現在很會說話嘛。」

賴翔緯被他說的笑了起來：「當然，上大學了也要會升階啊！」

林笙看著他放下了筆，摸出手機滑了一下後說：「明天打工休假、課輔教材也弄得差不多了，下課後晚上應該有空，說吧，想找什麼樂子？」

賴翔緯聞言表情瞬間樂開花：「笙哥，你終於要陪我了，不枉費我極力爭取！」

「陪你個鬼，是有多寂寞。」他笑了一聲。

賴翔緯痛心疾首的說：「你都不知道，開除頭兩天，我其他天都被你晾在一旁！」

林笙斜眼看著他，鄙視說：「少來，你明就有跟其他人出去玩，不是有幾天還玩得挺晚。」

賴翔緯被噎住聲，不死心的說：「那不是去玩，是應酬，我這是在練習以後該怎麼對付這種推都推不掉的聚會的應對方法。」

林笙一副「吹，你繼續吹」的樣子看著他不說話。

賴翔緯也不裝了直接摔破罐子，「我不管，你明天有空就得陪我，你明天晚上是我的！」

林笙黑臉。

這什麼鬼綠茶台詞，搞得他像個渣男樣。

「…你能好好講話嗎？別說這種亂七八糟的話，不會中文了是不是？」

「可以，你好好陪我，我就好好講話！」整個理直氣壯的。

林笙的臉更黑了，「…在不說人話，我就走。」

賴翔緯聞言伸出手抓著他：「不行，你不能這樣對我！」

「…」

「我走了。」林笙甩開對方的手，不想再理旁邊那個白癡賴皮鬼。

賴翔緯見他真的生氣了，趕緊說：「別生氣啊笙哥，開個玩笑嘛！」

林笙徹底不理他了，但賴皮鬼不是輕易能夠受影響的生物。

賴皮鬼眼神閃爍，趴在他桌上看著他側臉說：「開黑吧，明晚開黑吃雞！」

林笙聞風不動，依舊寫著筆記、偶爾抬起頭看教授畫重點。

賴皮鬼的毅力和熱情不是什麼都能夠阻擋住的。

當旁邊有道炙熱的目光一直盯著你的時候，你是什麼感覺？

林笙是不知道別人什麼感覺，他現在感覺挺想揍人的，但他不能。

最後他嘆了口氣，敗陣下來，舉起一隻手擋住了賴翔緯投放過來的視線，「再看一眼就不開了。」

「好噠，笙哥！」

噠個鬼。

這奶音奶音的。

林笙深深地吸了口氣說：「適可而止啊，人是有限度的。」

賴翔緯見林笙這樣差點笑出聲，「行行行，你想我怎樣，我就怎樣。」

「…我想你閉嘴。」

從林笙答應賴翔緯陪他打遊戲之後，他整天心情都非常好，連上課時間都過得非常快，轉眼間就到了他們約定開黑前的最後一堂課。

下課前他還側頭過去問問林笙還記不記得昨天答應他的事情，結果林笙的反應非常符合他預料。

因為林笙說了句：「滾，別吵我。」

但賴翔緯也沒生氣，就只是笑笑地把頭轉回去，繼續等待下課。

當下課鐘聲響起，他馬上收拾好東西轉頭看著林笙說：「我們先去吃晚餐，等等直接回宿舍開！」

林笙邊收拾東西邊說：「開黑也能找其他人開，非得找我不可？」

賴翔緯使勁點點頭說：「絕對一定非得找你開不可啊！都多久沒開了！」

林笙看著賴翔緯那興奮的樣子也笑了，「行吧。」

確實，他最近忙開學的事情，還要打工又要銜接課輔教材的工作，好像是有點冷落了賴翔緯，但對方也是乖乖地等著他來找自己。

「走吧，吃晚餐，食堂？」林笙起身揹起包問。

「就食堂吧，今天時間寶貴啊！」賴翔緯臉上興奮完全藏不住。

「太誇張了你。」林笙笑說。

「不誇張，你知道你多難約嗎？我明明每天都見的到你還一起上課，但要跟你一起玩，比登天還難，要不是我跟你一起考同所大學，不然你肯定一年才跟我見一次。」賴翔緯撇了撇嘴。

「沒這麼扯，我還能見面的朋友也只剩你了，自信點。」

賴翔緯瞥了他一眼說：「哪有，明明都是你自己推掉了。」

林笙看了眼時間說：「沒辦法，學校忙還要打工，幸好奶奶現在不需要我照顧，否則我可能都不會住校。」

賴翔緯聞言嘆了口氣：「你也跟我一樣是大學生，怎麼我們生活型態就天差地別呢？」

林笙頓了頓片刻，「別胡說，這我自己選的。」

「…我知道。」賴翔緯聞言聳了，但還是說：「我只是希望你別給自己太多壓力。」

聞言林笙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看著往前走幾步後停下的賴翔緯。

他給了對方一個笑容說：「放心，我自有分寸。」

賴翔緯沒說話，過了半分鐘後才點了點頭。

「走吧，吃完飯開黑去。」林笙走過去拍了下他的肩膀。

就在他們進到食堂的時候，有人打了通電話給賴翔緯，他接起來對手機的另一頭說：「喂？」

林笙不知道是誰，他一直在看哪裡有位子，他向賴翔緯示意了一下方向，賴翔緯就跟在他後面走著，直到入座後他才開口。

「誰啊？」

「趙廷，他問我們吃晚餐沒。」

「…他打給你，問我們吃沒吃晚餐？這是另一種請安的方式嗎？」

賴翔緯笑說：「不是，他和天哥本來打算來找我們一起吃晚餐，但剛講一半他們又被別人叫走了，所以就沒要來了，不過我跟他說我們等下要回宿舍開黑吃雞，他就來了興致說會趕上我們開黑的時間。」

林笙點點頭說：「哦—原來。」

「你還跟他說我們要開黑？」

「對啊。」

「不打雙排？」

「可以等他們回來前打，他們加入就打四排。」

「…」

「你是不是想跟他們一起打遊戲？」

「呵呵—有這麼明顯嗎？」

林笙瞇起眼看他：「你前幾天跟他們玩過？」直接一語戳破賴翔緯的陰謀論。

賴翔緯也坦然的承認說：「幾次啦，你不在的時候，太無聊他們就約我開囉，一起玩後覺得挺強，可以組個隊、打個排。」

「他們最近不也在忙其他事情？」

「也還是要勞逸結合一下啊。」

「...說上癮了你。」

林笙說的其他事情，正是系上迎新活動，其實落染天和趙廷前段時間也都會和林笙他們兩個吃幾頓飯，後來他們就被系上學長姐叫去幫忙準備迎新表演。

本來也是要叫上林笙的，但他實在太忙，常常下課就跑不見人影，所以學長姐秉持著兩人不行一人也好的概念，非得拖上落染天，而趙廷也被他們一併抓了過去。

雙方各自都忙，在宿舍見到面也是早上起床、晚上睡覺的時候，其他碰面時間也都用在了上課，一下課就鳥獸散、神龍見首不見尾，碰不到就是碰不到。

但林笙覺得無所謂，這就是大學生活，同間寢室不一定要做同件事，偶爾聊聊天，僅此而已。

他們吃完晚餐後，賴翔緯迫不及待、連拖帶拉地把林笙拉回了宿舍，快速衝上樓，單手刷開房門、推門進去、關上門，動作間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林笙覺得他如果上課也這麼認真就好了。

賴翔緯把兩人的包隨手丟桌上，隨後拿出手機催促林笙：「快，手機拿出來，先來個雙排練練手。」就一屁股坐在林笙椅子前的地板上了。

林笙在椅子上盤起腿坐下後，無奈的拿出手機笑說：「是幾天沒打遊戲了，有你這麼急的嗎？」說完就登上了許久沒碰的吃雞帳號。

「急，非常急，今天晚上註定是個非凡的夜晚！」

林笙不想理他的中二病，直說：「上了，拉我吧。」

之後他們就投入到了今晚吃不到一隻雞就不睡覺的模式開打了。

賴翔緯激動說：「跳，就這，快！」

「左前有人，你繞旁邊那棵樹，有補箱。」林笙冷靜指揮。

「安全刷出來了，我找輛車你頂住！」

「繞邊邊，從山頭過去，那裡兩個。」

「我抓到了！快我這，大豐收啊！」

「靠，有人補我後面，我要死了！」

「不行！老子被圍攻了！笙哥救我！笙哥！」賴翔緯慘叫。

「閉嘴你好吵，我過去了。」林笙皺著眉頭，雙手不停地控制角色。

「不行—不要—」

賴翔緯剛喊完，手機螢幕就跳了黑白畫面。

過了幾秒，林笙也放下顯示著黑白畫面的手機。

他們兩個一高一低的看著對方。

「你傻嗎，給人送人頭。」林笙說。

賴翔緯覺得委屈：「我也不想啊，那裡有補箱我看見就去了。」

「看就知道是陷阱，沒補包還傻傻的過去，就專門騙你這種的。」

賴皮鬼發動技能：「哎不算，第一場都好不到哪去，再來！」

林笙撇了撇嘴，重新拿起手機準被打下一輪遊戲。

就在他們準備進入遊戲前，寢室門被人打開了。

兩人頭都還沒看過去就聽見了人的聲音。

「我們回來了，你們開始多久了？」

出聲的人是趙廷，而落染天跟在他身後也進了寢室。

趙廷看見林笙又笑著說了一句：「笙哥今天難得開黑，我們回來跟一波了，沒太晚吧？」

還沒等林笙回答，賴翔緯就替他答了：「沒晚，剛剛好趕上，才排一場雙排而已。」

「來，我們來個四排，今晚不吃雞就不睡覺！」趙廷說著就坐到了賴翔緯旁邊地板。

落染天也拿出手機跟著坐下說：「誰拉？」

「我，我拉，我開好了。」賴翔緯同學非常踴躍。

林笙也跟著他們低頭看著手機螢幕。

畫面中，林笙控制的角色跳下了飛機，才剛落地就立刻躲進了遮掩物後。

他觀察著四周的敵人和補箱說：「賴皮鬼你右前有補。」說完他就讓角色往左邊奔去撿箱子。

「我這撿到兩包血、一把R45。」落染天說。

「我一包血、一把步槍，前面有樓小心有人。」趙廷說。

趙廷才剛說完，他、落染天和賴翔緯就看見上方公告跳了出來。

“夜笙歌使用M416擊殺了咖啡不加糖”

「…哇，笙哥可以啊！」趙廷驚訝的看著擊殺公告。

林笙笑說：「幸運撿到一顆頭。」

「隊內首殺被你拿了。」落染天抬頭看了林笙一眼。

林笙聞言也看了他一眼沒說話，繼續控制著角色。

角色剛拿下一顆頭，林笙就發現刷出紅區了，很不巧地他們就在紅區內。

「有人拿車嗎？」他問。

「我，樹旁。」賴翔緯出了聲。

其他三人迅速往樹旁邊移動過去上車。

賴翔緯專心開車的時候，他們三人就戒備著四周，衝出紅區、往安全區去，去的路上還拿了5顆人頭。

「這把有機會啊！」賴翔緯看出一條條跳出的擊殺公告興奮的說。

「別高興太早，好好開車，摔了算你頭上。」林笙無情的說。

賴翔緯撇了撇嘴沒回應他，反而是落染天低聲笑了出來。

遊戲進入尾聲，他們四人還幸運存活，但因為地圖被壓縮，所以玩家都聚集在了同一塊區域。

「哇靠！」趙廷突然喊出一聲，接著他手機畫面跳出黑白螢幕。

「廷哥你怎麼了？」賴翔緯沒空看他，只能用聲音來關心他。

「我被補了，你們小心，房有人。」他轉頭看著落染天的畫面說。

然後他就看到落染天幫他報了仇。

“Ran 使用R45 擊殺了 TrillyX”

趙廷一個感動，差點衝上去抱住他。

「動手就把人頭收回來啊。」落染天開玩笑說。

「天哥你果然沒辜負我們多年情誼！」

在趙廷拍著馬屁的時候，賴翔緯也拿下了一顆頭。

“賴皮鬼使用VECTOR 擊殺了芸芸”

「天啊，對方是個妹子！」賴翔緯瞥了一眼公告喊。

「那你要道歉嗎？」林笙問。

「不，戰場上不分男紙還是妹紙。」翻臉比翻書快的賴皮鬼。

「夠狠辣啊，皮哥！」趙廷哈哈地笑出聲。

「兵不厭詐，這是戰爭。」賴翔緯認真的說。

「…情商給狗啃了。」林笙笑哼了聲。

就在林笙說完話的同時，賴翔緯又啊—了一聲，之後轉頭看著他們。

落染天瞥了他一眼笑出聲說：「可能是她男朋友。」

賴翔緯聞言黑了臉，看著還存活在場上的林笙和落染天，「笙哥天哥，你們一定要替小的報仇啊！」

林笙笑說：「閉嘴。」然後他就專心打遊戲了。

現在的情況對他們隊伍來說很危險，在對方還有三組人馬的前提之下，他們兩個要全吃的話有點難度。

林笙迅速掃了一遍補箱位子和紅區，他有了個想法，於是他直接說：「落染天，補箱別撿。」

落染天聞言突然頓住，螢幕裡的角色也停在了原地，而他過了兩秒才重新動了起來，隨後操控著角色躲進一旁的廢車。

之後他跟林笙又各拿下兩顆頭，一旁觀戰的賴翔緯看見場上剩自己人和另一組敵人，頓時來了精神。

「拿下他們，今晚吃雞啊！」

林笙和落染天都沒空理他，只是安靜又迅速的操控著角色。

林笙算了算敵方人數也是兩人，打到最後雙方也沒剩多少血包，現在戰力是五五波的狀態，所以他想剛一波。

他把多餘的東西都往落染天旁邊丟，喝下一包血、補好防，他準備衝進敵人大本營。

旁邊的落染天也沒說什麼，全程觀看他拋家棄產。

他們兩個就這樣，明明毫無交流，卻好像都懂對方想要做什麼事情，而林笙在一切就緒之後就衝上去剛了。

他先在房外徘徊了一圈，發現對方在二樓，直接丟了顆閃光請敵人吃，之後拿著槍衝進去二樓，順利拿下了一顆人頭，他沒久留，打算直接跳窗，而就在他要跳窗的時候，忽然一個人出現在他背後了。

對方應該是發現他潛進來房子後，一個跳窗去了一樓，再從一樓繞到他後面去。

雖然損了半條血，林笙也不惱，打算再去剛一次，反正現在二打一，他死了、對方殘血，落染天在怎麼不會打也能贏。

於是他上好彈匣，衝了。

他消掉腳步聲，緩步重新走進房子，搜完一樓沒人，就往二樓走去，他站在樓梯轉角，彎過轉角的那一瞬間，他愣了。

因為對方有兩個人。

下一秒他看見敵人同時將槍管對準他。

完了。

但他沒敢多想地心一橫，舉槍瞄準其中一人開槍。

先幹掉一顆頭再說。

就在他拿下一顆頭的同時，他的血條也已經不夠在跟另一人剛了。

要死了，他想。

在林笙等待死亡的時候，就聽見碰地一聲，之後他就愣住了，因為他看見了兩條公告。

“夜笙歌使用 M416 擊殺了路思”

“Ran 使用 AWM 擊殺了半根菸”

大吉大利，晚上吃雞！

他拿著手機，愣怔地看著那一排字。

「讚啦！吃雞！」賴翔緯和趙廷同時跳起來擊掌歡呼。

林笙還沒回過神來，就被他們兩個強迫擊掌。

他手還抬在半空中準備要收回來的時候，又有一隻手伸過來和他拍了一下，他就保持著擊掌的姿勢，轉過頭看著那隻手的主人。

「不謝。」

「…我什麼都沒說。」

落染天笑了笑說：「首殺被你拿了，沒道理最後一顆頭也給你。」

「你在意這個？」他收回手說。

「也還好，只是想展現一下團隊精神。」

林笙挑眉看著對方。

他又補了一句：「還有我狙擊的技巧。」

「…」

「繼續現。」林笙面無表情的說。

過了片刻他又忍不住問：「你沒跟我進房，你怎麼知道他們還有兩個人？」

落染天聞言又抬頭看著他說：「好奇？」

林笙撇了撇嘴憋出了一個字：「…嗯。」

落染天看著他的表情笑出聲音來，於是就對林笙說：「因為我一直看著你。」

聞言林笙明顯地愣怔住了。

但落染天說完這句話後自己也愣住了，就在他們兩個對視幾秒後，他偏開頭就立刻說：「我開鏡從後方看，就看到跳樓的有兩個，我猜你應該不知道，就留意了一下。」

林笙聽完隨即回過神說：「哦。」也把目光放回手機上。

然後兩人就陷入了沉默。

打破兩人沉默的是還在興奮狀態的賴翔緯和趙廷。

「趁著手感還在再開幾局，我拉。」趙廷馬上開了一輪新局拉了所有人。

林笙也沒說什麼，繼續投入遊戲中。

他們今天手感果然不錯，開了五場就有三場吃雞。

在跳第六場的時候，有人敲了他們寢室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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